擲地有聲的一番話,落入崔硯舟的耳中,極具穿透力地砸進他心里。
此時此刻。
他終于看清了,她早已不是那個粘著他要糖吃的小丫頭了!
崔硯舟的眸光顫了顫,望著姜棠半晌才啟唇道。
“清河崔氏的后臺還不夠硬?”
“祖父和舅父護不了我們一輩子,遇水還需自渡!”
姜棠眸光微閃,只是停頓了一瞬,便挑眉。
上一世,表哥未曾入仕,即便清河崔氏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和威望,也經受不住帝王的猜忌。
祖父病逝后,舅父也出了意外。
今生,她逆天改命,破了表哥錯失春闈的局面,力求一線生機。
崔硯舟微微蹙起眉頭,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氣,他聽懂了姜棠的外之意,朝局變幻,盛起和衰落,一念之間。
“好,我答應你,盡我所能!”
聞一笑,姜棠松了他的袖子,重新靠回椅背,端起面前的茶盞,小口小口的抿著。
腦中盤算著,季崇禮的名聲被姜之瑤攪的所剩無幾,如今有表哥入局,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姜之瑤是你嫡姐,她怎么得罪你的?”
后宅里的彎彎繞他多少聽過些,可她屬耗子素來只鉆洞,不咬人,倒是好奇,姜之瑤做了什么把她逼得亮爪子了。
崔硯舟換了個坐姿,一手摩挲著杯璧,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向她。
“你這一路聽到的,有一句算一句。”
崔硯舟忍不住咂舌,那可真是太多了,每個說辭都一樣。
“要不然,我讓人送你回崔氏吧,怕你被人生吞了!”
姜棠目不斜視,笑著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坐以待斃不是我的路……我喜歡硬碰硬!”
崔硯舟頭痛的扶額,這囂張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又慘又不服輸。
“你要找的人,我已經讓人去辦了,這兩日就會有消息。”
聞,姜棠眼睛猛地就亮了。
她正惆悵,人手不夠,表哥這簡直是及時雨,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專心應付姜府里的人了。
從醉香樓出來,徐媽媽明顯覺得姜棠臉上的笑容更甚了,眉宇間原本的陰霾也當然蕩然無存了。
她甚至記不清,姑娘多久沒如此開心過了。
直到穿過喧嚷的人群,走上雀橋,她才驀然回首,看向方才呆過的雅間。
滿街華燈下,窗邊立著兩個身影。
徐媽媽駐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感慨道:“表少爺對姑娘真真是極好的!”
姜棠忍不住笑了。
從小她最愛跟著他屁股后面,抓魚逃課爬樹……每次回來被祖母罰的都是他,上一世外祖母去世后他們再未見過,只聽聞他進京科考,半路上遇上劫匪,墜崖斷了雙腿,此后半生便在輪椅上度過。
不敢想,那樣逍遙灑脫的人,終日將自己關在院子里……
好在。
這輩子,一切都不一樣了。
醉香樓的雅間內。
青竹站在崔硯舟身側,目光穿過人群,看向走遠的表小姐,斟酌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公子為何不向表姑娘直說,此次前來實為求娶?”
崔硯舟背著手,立在窗前,垂著眼,盯著街上越走越遠的姜棠。
“求娶是祖母在世的遺愿,到底是沒有問過她的意思,怎好如此草率!”
青竹一怔,忍不住的腹誹,草率?十天的行程硬是壓至五天,箱子里一半都是帶給表姑娘的禮物……心急就差刻在臉上了。
下了船,就催促他去給表姑娘送信,自己在此一等便是兩個時辰!
還有,公子,你此刻-->>的眼神溫柔的不可思議!
半晌沒聽到青竹搭話,崔硯舟轉過身看他。
“你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