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瞬間陷入死寂,只有陸振華粗重的喘息聲回蕩著。
他看著眼前這個為了自己不惜鋌而走險的副官,看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忠誠與恨意,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這么多年,身邊的人要么背叛(王雪琴),要么懦弱(爾豪),要么與他針鋒相對(依萍),唯有李正德,還記著他這個落魄的司令,還想著替他報仇。
方才對爾豪不作為的失望,對王雪琴的憤懣,此刻竟都被一種奇異的“慰藉”取代。
他以為自己早已眾叛親離,卻沒想到,還有人愿意為他豁出一切。
陸振華的嘴唇哆嗦著,渾濁的眼淚緩緩從眼角滑落,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砸在李副官的手背上。
他沒有呵斥,沒有阻止,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那是默認,是縱容,更是一種被壓抑太久的恨意終于找到宣泄口的釋然。
李副官感受到手背上的溫熱,眼眶瞬間紅了。
他用力握住陸振華的手,聲音帶著哽咽,卻更堅定了:“司令,您放心!屬下一定讓依萍付出代價,讓她好好孝順您!絕不會讓您再受半分委屈!”
陸振華看著他,嘴角竟艱難地扯出一個極其苦澀,卻又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
他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仿佛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于被挪,哪怕這條路是錯的,哪怕這報仇的方式卑劣不堪,他也認了。
畢竟,這是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最后的尊嚴。
而人心啊,終究是善變的啊!
……
李副官家
頭好痛,好痛,傅文佩睜開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眼前的一幕幕讓她覺得很是陌生,那個瞬間,她突然倒地,記不得任何事情。
但是她知道,她是突然在李副官家暈倒了,她觀察著四周的景象,又看了看四周,才發現,照顧她的丫鬟也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小菊,小菊,醒一醒……”
傅文佩喊了好多次,小菊才慢慢睜開雙眼,由于雙手雙腳被繩子綁住,所以,只能睜著大眼睛,點著頭,回應著傅文佩。
“老夫人,您怎么樣了?”
小菊擔憂著。
“無妨,小菊,我們現在應該是被人bang激a了,不要怕,想辦法,我相信依萍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傅文佩心里雖然害怕,但是作為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生活了半輩子,她知道,當下他們是安全的。
也明白了bang激a她的人,跟李副官一家脫不了干系。
只是一想到,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傅文佩望著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小菊,指尖微微發顫,心口像被細密的針反復扎著,密密麻麻的后悔翻涌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想當初,李正德帶著可云在陸家附近落腳,日子過得拮據艱難,她見可云瘋瘋癲癲、李副官孤苦無依,便時常省下米面糧油送去,寒冬里還拆了自己的舊棉襖給可云改做棉衣,就依萍跟著她時,她也叮囑過要多幫襯李家,從不曾有過半分虧待。
可如今呢?
他們竟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將她bang激a,連帶著無辜的小菊也遭了牽連。
她以為的善意,換來的卻是這般算計;她念及的舊情,到頭來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傅文佩緩緩閉上眼,滾燙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鬢邊的碎發,她后悔自己太過心軟,后悔當初對李家掏心掏肺,更后悔沒能早一點看清李正德眼底藏著的偏執與瘋狂,若不是她一次次的縱容與善待,或許今日,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