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梯蜿蜒,深入大地之腹。
從第二層通往第三層的階梯更長、更陡,巖壁上滲出的不再是蝕魂露,而是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散發出鐵銹與腐肉混合的氣味。
陰風從下方倒卷而上,帶著刺骨的寒意,風中隱約有嗚咽聲,似哭似笑。
韓塵手持靈木火把走在最前,青焰在風中搖曳不定,將他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怪形。
林霄緊隨其后,斷臂已簡單包扎,但臉色依舊蒼白。
趙無鋒的煞毒被丹藥暫時壓制,可半邊身子的黑氣仍未散盡。
精英學員走在最后,腳步虛浮,顯然靈力尚未恢復。
“還有多遠?”趙無鋒喘著粗氣問道。
無人回答。
階梯似乎沒有盡頭,只有無窮盡的黑暗向下延伸。
時間在這里失去意義,只有腳步聲、喘息聲,以及水滴落的“嗒嗒”聲在死寂中回響。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微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符文靈光,而是一種蒼白的、冷寂的光,像是月光透過濃霧照進墓穴。
階梯盡頭,是一道拱形石門。
門高兩丈,以整塊黑石雕成,表面布滿扭曲的浮雕——那并非祥云瑞獸,而是無數痛苦掙扎的人形,有的被鎖鏈貫穿,有的被惡鬼啃噬,每一張面孔都扭曲到極致,仿佛在發出無聲的慘叫。
石門半開,縫隙中透出那蒼白的冷光。
“到了。”
韓塵停在門前,魂力悄然探入。
門后沒有殺陣,沒有禁制,只有一片空曠的死寂。
但越是平靜,越讓人不安。
林霄吞了口唾沫,沉聲道:“進。”
四人依次穿過石門。
踏入第三層的瞬間,所有人瞳孔驟縮。
眼前景象,完全超出預料。
這不是洞穴,而是一座被遺忘的地下城。
空間之廣闊,一眼望不到邊際。穹頂高逾百丈,無數鐘乳石倒懸如林,尖端滴落暗紅液體,在地面匯聚成蜿蜒血溪。
地面是平整的石板鋪就,雖然大半已碎裂塌陷,但仍能看出曾經的規整。
最震撼的是四周石壁——那不是天然巖壁,而是人工開鑿的墻壁。墻上密密麻麻鑿出無數洞窟,大小不一,有的如房間,有的如囚籠,層層疊疊向上延伸,直到沒入黑暗。
許多洞窟前還殘留著腐朽的木門、斷裂的欄桿。
有些洞窟內隱約可見石床、石桌的輪廓,甚至還有幾具盤坐的骸骨,衣衫早已風化,只剩森森白骨保持著打坐的姿態。
“這里……曾經是某個宗門的據點?”
精英學員喃喃道,聲音在空曠中激起微弱回音。
韓塵沒有回答,他蹲下身,指尖拂過地面。
石板縫隙中,積著厚厚的灰燼。
那不是塵土,而是骨灰——無數生靈在此化為齏粉,經年累月堆積而成。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那些洞窟。
每一個洞窟前,都刻著編號。
有的以古篆,有的以符文,有的甚至是他不認識的文字。
但所有編號旁,都有一道相同的印記:
一只被鎖鏈貫穿的骷髏。
“不是宗門。”韓塵緩緩站起,“是監獄。”
話音落下,陰風驟起。
風中嗚咽聲陡然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哭嚎,而是無數聲音重疊:
“放我出去……”
“好痛……好痛啊……”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灌入耳中,直透神魂。
趙無鋒悶哼一聲,捂住耳朵,指縫滲出鮮血。
-->>那個精英學員更是癱軟在地,七竅同時流血。
就連林霄也臉色發白,急掐清心訣固守心神。
只有韓塵依舊站立,眼神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