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降低了飛行高度，幾乎是貼著那些低矮樹梢滑行。

夜風拂面，帶來植物特有的芬芳，林間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蟲鳴鳥叫，更顯靜謐。

月光雖然黯淡，卻足以讓他看清下方流淌的小溪、如鏡的池塘、以及那些在微風中搖曳生姿的奇花異草（雖然品階似乎不高）。

當他的視線掠過一片較為茂密的樹林，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不算太大、但形狀規整宛如明月的湖泊。

湖水在稀疏的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岸邊垂柳依依，環境清幽。

看到這清澈的湖水，韓塵頓時覺得身上仿佛積攢了半個月的沙塵油膩都在發癢。

在荒漠中，除了埋葬璇璣的那個小小的綠洲，一路走來，哪里遇到過什么水源，最多以凝水術簡單清潔，何曾痛快沐浴過？

誘惑實在太大。

他幾乎沒怎么猶豫，便在湖泊上空收了青鋒劍，靈力一轉，護體罡氣自然收斂，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朝著那看起來最深最清澈的湖心區域，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噗通——！”

水花高高濺起，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冰涼的湖水瞬間包裹全身，舒爽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岸邊樹林中，幾只棲息的水鳥被驚動，撲棱著翅膀“嘎嘎”叫著飛入夜空。

韓塵滿足地閉著眼，任由身體向湖底沉去，準備先暢快地潛在水里游上兩圈，洗去一身風塵疲乏。

然而，就在他剛落入水中，濺起的水花尚未完全平息，身體還在緩緩下沉之際——

“嘩啦！！”

就在他側前方不足一丈遠的水面，另一顆腦袋猛地破水而出！帶起的水珠在微弱月光下折射出點點碎光。

緊接著，一聲短促而尖銳、充滿了驚惶與羞怒的嬌叱響起：

“啊——！！！”

韓塵被這近在咫尺的動靜和叫聲驚得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只見月光朦朧的水面上，一位女子正半浮在那里。

她顯然也是剛從水下潛出，烏黑濕漉的長發緊緊貼在臉頰和光潔的肩頸，水珠順著發梢和精致的鎖骨滑落。

因為角度和光線，水面以上的部分清晰可見——肩若削成，肌膚在月光下白皙得晃眼，只是此刻那如玉的肌膚上仿佛染上了一層驚怒交加的緋紅。

她的雙臂下意識地環抱在胸前，但清澈的湖水難以完全遮掩水下的曼妙輪廓。

一張嬌艷絕倫的容顏上，雙眸瞪得極大，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正難以置信地、帶著滔天怒火與羞憤死死盯著突然從天而降、闖入這片私密水域的韓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韓塵的大腦也出現了剎那的空白。

他萬萬沒想到，這看似靜謐無人的夜半湖中，竟然……竟然有人在洗澡？！

而且……還是個女子！

“啊——！！！”

幾乎是條件反射，韓塵也短促地驚叫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尷尬、慌亂和措手不及。

他猛地扭開頭，非禮勿視，同時身體像裝了彈簧一樣，“嘩”地向后急退，瞬間拉開了好幾丈的距離，湖水被他攪得一陣翻騰。

“你……你是什么人？！無恥登徒子！竟敢……竟敢偷窺！”

女子的聲音因極度的羞憤而顫抖，帶著哭腔，更多的卻是凌厲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