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徹底籠罩了荒漠,天穹之上,星子格外明亮清冷,與下方無垠的黑暗沙海形成鮮明對比。
唯有河邊這片小小綠洲,在星光與殘余篝火的微光映照下,顯露出模糊的輪廓。
河水幽深,倒映著破碎的星光,潺潺水聲在寂靜的夜里被放大,反而襯得四周愈發靜謐。
吊床上的韓塵早已悄無聲息地落地。
他凝視著幽暗的河面,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層墨色的水流,直抵河床深處那具散發著不祥與古老氣息的青銅棺槨。
好奇心與警惕心在他心中交織。
在危機四伏的秘境中,任何不明之物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但同樣,也可能隱藏著意想不到的機緣。
那棺槨的形制、符文,顯然年代極其久遠,絕非近代之物。
它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是被水流沖來,還是原本就葬于此地?棺中葬著何人?那破損的一角,是自然腐蝕,還是曾被外力開啟?
更重要的是,下游那三只鐵甲鱷的潛伏,是否與這棺槨有關?它們是偶然聚集,還是在守護著什么?
種種疑問盤桓心頭。
韓塵并非魯莽之人,但探索未知、于險境中尋獲機緣,本就是修士之道,更是他進入此秘境的初衷之一。
“風險與機遇并存……此地偏僻,又有陣法遮掩,此時探查,或許是最佳時機。”他低聲自語,眼神逐漸堅定。
首先,安全措施必須到位。
他手腕一翻,掌心已多了一個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灰白色陣盤。
陣盤表面刻畫著復雜的同心圓紋路,中心嵌著一顆中品靈石。
這是他在皇家學院空閑時繪制的“小乾坤隔離陣”陣盤,屬于便攜式陣法器具,激活后可瞬間形成一道無形的靈力屏障,隔絕屏障內一定范圍內的聲音、靈力波動及部分氣息外泄,同時具備不錯的物理防御力,是進行隱秘行動或臨時閉關的實用之物。
韓塵將陣盤置于岸邊營地中央,注入一道精純靈力。
“嗡——”
陣盤輕顫,中心靈石亮起柔和白光,隨即,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如水波般的淡銀色光膜以陣盤為中心迅速擴張開來,形成一個直徑約五六丈的半透明半球形光罩,將篝火、吊床及臨近的一段河岸籠罩在內。
光罩微微閃爍了幾下,便徹底隱沒在空氣中,但韓塵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除非有修為遠超武尊的大能或精通陣法的存在刻意探查,否則很難發現此處的異常。
如此一來,即便在河底弄出些動靜,或者開棺時出現什么異變,也能最大程度地被限制在隔離陣內,不易引來遠處的麻煩。
那三只鐵甲鱷位于下游三十丈外,已然在隔離陣的范圍邊緣之外,但只要它們不刻意靠近或發出巨大聲響,陣法的隔絕效果應該足以掩蓋這邊的探查。
準備工作就緒。
韓塵深吸一口帶著水汽的清涼空氣,周身靈力流轉,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而堅韌的護體罡氣。
他并未穿戴什么避水法寶,以他如今的修為和靈力控制,短時間的水下活動并無大礙。
“噗通。”
一聲輕響,水花微濺。
韓塵如同一條游魚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河中。冰涼的河水瞬間包裹全身,護體罡氣將水流排開尺許,形成一個橢圓形的氣罩。
他收斂氣息,借著星月透過水面投下的微弱光芒,以及自身神識的指引,向河底那棺槨所在的位置潛去。
河水比想象中更深,也更幽暗。
越往下,光線越暗,水壓也逐步增強。
水草如同鬼魅的手臂般在暗流中搖曳,偶爾有受驚的小魚慌慌張張地竄過。韓塵的神識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牢牢鎖定著目標。
很快,他抵達了河床。
腳下是厚厚一層柔軟而粘膩的淤泥,混雜著腐爛的植物根莖和不知名的小型水生生物殼體。
水流在這里變得緩慢而沉滯。
就是這里了。
韓塵定睛看去,神識反饋的景象與肉眼所見重疊。
在前方不遠處,淤泥明顯有一個不自然的凸起,凸起的一角,露出了些許暗青色的、布滿銹蝕與附著物的金屬邊緣。
正是那青銅棺槨的一角。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避免攪動過多的淤泥使河水更加渾濁。
靠近后,才發現這棺槨比神識感知的更為巨大。
它斜斜地插入河床淤泥之中,與河床約呈三十度角,似乎是從上游某處被洪水或某種力量沖來,最終擱淺在此。
棺槨表面覆蓋的不僅僅是銅銹,還有一層厚厚的、滑膩的深綠色水垢和密密麻麻的藤壺、貝類,仿佛已與這河床融為一體,成為了河流本身的一部分。
那些古老的符文與圖案,就在這些附著物之下若隱若現,透著一種難以喻的滄桑與神秘。
棺槨整體給人一種極其厚重、堅固的感覺,材質似乎并非普通青銅,而是摻雜了某種奇異金屬的合金。
破損的一角位于棺槨側面靠近頭部的位置,破損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巨力砸開或撕裂,形成一個約拳頭大小的黑洞,里面幽深一片,神識探入也如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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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先把它弄上去。”
韓塵心中思忖。在水底開棺,變數太多,環境也不便施展。
他游到棺槨側面,雙手抵住棺身冰涼滑膩的表面,靈力緩緩灌注雙臂。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