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離卻搖了搖頭:“師妹,‘律’存于成器的過程之中。而你眼下所為,尚不能稱之為煉器。”
他及時收住了后半句——這簡直是在糟蹋材料。
之前他心直口快,一口氣氣哭了三位前來定制法器的女修,被師父罰掃了三個月的地火池。
“師兄是想說,我不過在糟蹋鐵胚吧?”秦昭雪卻坦然接話,“確實如此,因我根本不會煉器。”
火離一怔,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隨即笑道:
“無妨。今日便從最基本的學起——先打一把劍。”
“好,請師兄指點。”
火離隨手拈起一塊尋常鐵胚,并未動用任何玄妙法門,而是從最基礎的步驟開始演示。
他將鐵胚置于熊熊地火中燒得通紅,隨即用鐵鉗取出,置于砧上,掄起錘子不緊不慢地敲打起來。
他的動作樸實無華,每一次落錘卻都精準地落在鐵胚需要延展之處。
在地火持續加溫與反復鍛打的循環中,鐵胚中的雜質被一點點擠出,形態也逐漸向一柄劍坯靠攏。
待基本定型,他手腕一抖,將那通紅的劍坯浸入一旁的水桶之中。
“嗤——”
白霧蒸騰,伴隨著淬火的銳響。
待霧氣散去,火離手中已握著一柄寒光流轉的長劍,赫然是上品玄劍!
“不用律,也能打出上品?”秦昭雪看得真切,心中震撼。
“自然。”
火離將劍遞給她查看,“能領悟律的天才萬中無一,宗門內外多的是靠這水磨工夫成就的匠師。那老頭……咳,師父一上來就給你看答案,卻不教解題過程,也難怪你摸不著門路。”
秦昭雪聞,只覺腦海中一層迷霧被驟然撥開,多日來的困頓瞬間找到了方向,眼中迸發出躍躍欲試的光芒。
火離側身讓出鍛臺。
秦昭雪深吸一口氣,依樣畫瓢,引動地火,將鐵胚燒紅,隨即舉錘。
盡管過去一個月只是在“糟蹋”鐵胚,但那千萬次的揮錘,已讓她對力道的掌控有了幾分心得。
她全神貫注,模仿著火離的節奏,錘起錘落間,竟也隱隱有了章法。
不多時,淬火的白霧再次升起。
秦昭雪握著新鮮出爐的長劍,遞到火離面前,語氣帶著些許期待與不確定:
“師兄請看,這把如何?”
火離接過劍,指尖拂過劍身,仔細檢視著每一處細節。
看著看著,他眼底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幾乎無法掩飾。
他只是演示了一遍最基礎的流程,秦昭雪竟能近乎完美地復刻出來!
這把劍距離上品,僅差毫厘!
若非親眼所見,任誰告訴他這是一個初次煉器者的作品,他都絕不會相信。
“難怪師父回來之后,屢次三番提及你,贊你悟性非凡。”
火離感嘆,語氣中帶著由衷的贊賞,“今日,我算是親眼見識了。”
他隨即指出幾處細節上的不足,劍脊的弧度尚欠圓潤,劍格處的打磨還可更精細:
“……就是這幾處火候稍差,你再試一次,注意感知鐵胚在這些關鍵處的細微變化。”
此刻,火離心中已充滿了期待,他這位橫空出世的小師妹,下一次掄錘,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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