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更不合適。
他的目光落在王承恩身上,又搖了搖頭。
王承恩是司禮監掌印,須臾離不得。
“你覺得,派誰去合適?”崇禎問道。
王承恩早有思量,低聲道:“皇爺,奴婢以為御馬監的方正化,為人謹慎,辦事穩妥,或可當此任。”
方正化?崇禎想了一下,沒什么印象,想來是御馬監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
他微微搖頭,“不妥,尋常人怕是對付不了錢鐸。”
思索片刻,他這才說道:“讓杜勛去,他是司禮監的人。”
“就他吧。”崇禎做了決定,語氣恢復了帝王的冷硬,“讓他即日啟程,前往良鄉。告訴錢鐸,朕已知曉他在地方所為,令其謹慎行,凡事須依朝廷法度,不可再恣意妄為!一切事宜,待杜勛查明回奏后再議!”
“是,奴婢這就去傳旨。”王承恩低著頭應了一聲,眉頭卻不由得微縐。
杜勛是新進的司禮監秉筆,氣焰正盛,碰上錢鐸還不知道會出什么問題。
······
司禮監值房,王承恩看著坐在一旁的杜勛,沉聲說道:“這趟差事,皇上看重,你也要知道是為著什么去的。”
杜勛微微躬著身,他是個三十出頭的太監,面皮白凈,低著頭,眉眼間卻帶著一絲銳氣。
“我明白,定會仔細察看良鄉實情,如實回稟皇爺。”
王承恩放下手中茶杯,眼中帶著幾分凝重:“咱家說的不只是察看實情。錢鐸那個人你得小心著點。”
杜勛一愣:“公公的意思是?”
“那是個不要命的主。”王承恩嘆了口氣,想起錢鐸在御前那副混不吝的模樣,忍不住搖頭,“他連皇上都敢指著鼻子罵,你覺得他會把一個內廷太監放在眼里?你去了,他不管對你客不客氣,你必須客氣。他若給你臉色看,甚至語不遜你都得受著。”
杜勛臉上露出一抹驚色,他們內廷的人出去辦差,就算是六部堂官也要客客氣氣,什么時候要對一個御史這般低聲下氣了?
“我可是奉旨”
“奉旨辦事,也得看是對誰!”王承恩打斷他,聲音更沉了幾分,“皇上讓你去,是要弄清良鄉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去跟錢鐸較勁的。真跟他鬧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你。”
他在宮里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像錢鐸這般不要命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對這種人,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別去招惹。
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躲不過去,那就客客氣氣的,別得罪。
杜勛能進司禮監,自然也是機敏的人,他此刻也明白了,錢鐸應該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招惹的人。
他忙垂首道:“我懂了,多謝公公提點。”
“光懂了不行,要記住了!”王承恩神色凝重,“到了良鄉,多看,多聽,少說話。錢鐸怎么做,你都記下來。他要賑濟百姓,你就看他怎么賑濟;他要整頓軍務,你就看軍士們什么反應。記清楚了,回來原原本本稟報給皇上,就是你的功勞。”
杜勛深深一揖:“我謹記。”
“行了!”王承恩擺了擺手,“該叮囑的咱家都叮囑了,好好為皇爺辦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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