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飛行,陳子睿的身影如一道墨色流光,撕裂長空,最終懸停于一片死寂之上。
腳下,是無邊無際的龜裂大地,狂風卷著沙礫,像是在為這片被遺忘的土地低聲嗚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亙古的干涸與腐朽,連時間的流逝都仿佛變得遲滯。
這里,是他一切的開始。
當初,他如喪家之犬,狼狽地跌落在這片陌生的世界,境界低微,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恐懼之上。
而如今,他已是元嬰中期,出法隨,踏空而行。
曾經需要數月跋涉的險峻山川,此刻在他眼中不過是腳下兩點間的一條直線。
現在,這方世界,對他而,更像是一個意外的渡劫之地。
如今,劫數已了,是時候回家了。
他緩緩閉上雙眼,神識如無形的怒潮,瞬間席卷了方圓千里。
在這片混亂狂暴的能量亂流中,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漁夫,精準地從萬千雜音里,捕捉到了那一絲微弱卻又無比熟悉的“空間裂隙”的氣息。
那里,便是歸途。
然而,就在他的神識即將鎖定那道歸門時,卻在一片巨大的巖石陰影下,捕捉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氣息。
“嗯?張長?”
陳子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充滿了饒有興致的審視。
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正蜷縮在巖石背風處,衣衫襤褸,瘦骨嶙峋,氣息萎靡得如同一盞即將熄滅的殘燭,若非神識掃描,幾乎就要與周圍的荒石融為一體。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陳子睿心中泛起一絲冷笑。
這個人,和他來自同一個故鄉。
當初在深潭之下,正是這家伙,帶著對未知的貪婪與狂熱,搶在他之前,一頭扎進了連接兩個世界的旋渦。
他甚至還記得,自己當初曾對這家伙的武魂垂涎三尺。
此人的武魂是“分身”,一個聽起來簡單,卻堪稱最無解的武魂技。
張長的分身與本尊實力相當,只要有一分身尚存,便是不死之身。
在陳子睿過去的認知里,這絕對是名列前茅的難纏對手。
可現在……
陳子睿的目光穿透風沙,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落在那具卑微的軀殼上。
“心術不正,武魂卻極有趣。”他低語,嘴角掛上一抹邪笑,“也罷,正好,放長線,釣大魚。”
他要救下張長,不為別的,只為那獨特的武魂。
他要將此人拖入自己的混沌世界,用幻術為他編織一個虛假的天堂。
待他沉淪其中,只要本尊或任何一個分身隕落,以張長貪婪怕死的性子,必然會立刻分化出新的分身。
只要他分化出新的分身,屆時,便是收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