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苦寒,風沙漫卷,如何能在這地方生活?”
老者聞,斟酌了半響,才開口:“涼州雖苦,卻也是磨礪心性的好去處,說是遭罪,倒不如說是另外一番修行。”
年輕公子聽了這話,并未反駁,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你倒是會替他說話,窮山惡水,自古便多刁民。”
“珂兒自幼在山莊長大,錦衣玉食,接觸的皆是名門正派,如今混跡在這群粗俗不堪的邊民武夫之中若是染上了這一身的匪氣,日后回了山莊,怕是要丟盡我落雁山莊的臉面。”
老者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可看著自家大公子那副嫌惡的模樣,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只是一聲輕嘆。
便在此時。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車隊后方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聽著并不雜亂,顯然是一人一騎,但這蹄聲沉悶有力,顯見那馬力道不小。
“戒備!”
負責護衛的青衣劍客們瞬間警覺。
在這混亂的隴右道,官道上也未必太平,殺人越貨的勾當屢見不鮮。
十幾名騎士迅速調整隊形,手已按在了劍柄之上。
車廂內,年輕公子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
他眉頭微蹙,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擾了興致,有些不耐地伸出手,將那厚重的車簾一把掀開。
黃沙漫卷。
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策馬而來。
馬上之人,并未因前方的車隊而減速。
只是微微一扯韁繩,黑馬便靈巧地偏過頭,準備從車隊的一側超過去。
兩車交錯。
不過咫尺之遙。
年輕公子下意識地抬起眼。
隨即,便愣住了。
那是怎樣一位女子。
如同高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積雪,又似這大漠里最冷的一輪寒月。
少女一身玄色勁裝,黑發如瀑,隨風狂舞。
那張臉并未施粉黛,卻白皙得有些晃眼。
在這灰黃單調的天地間,成了一抹最驚心動魄的顏色。
“”
似是察覺到了車廂內的目光。
少女微微側過頭,淡淡地瞥了一眼。
隨后。
“駕。”
一聲清冷的低喝。
黑馬嘶鳴,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越過了車隊,絕塵而去。
只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在漫天黃沙中,漸行漸遠。
良久。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年輕公子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緩緩放下車簾,有些頹然地靠回軟墊上。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對面一臉茫然的老者。
“馬伯”
“怎么了?大公子?”
老者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停下歇息片刻?”
“不不用。”
年輕公子深吸一口氣,隨后,一本正經地看向老者。
“我忽然想了想,這涼州,雖無江南之秀美,卻有大漠之孤煙,長河之落日,如此寶地,若是只看一眼便走,豈不是辜負了這天地造化?”
馬伯聽得一愣一愣的。
方才不還說是窮山惡水多刁民么?
怎的一眨眼的功夫,這這就成了寶地了?
“大公子的意思是”
年輕公子臉的大義凜然。
“我要在此地,多盤桓些時日。”
“一來,是為了照拂珂兒,盡一盡長兄的責任。”
“二來嘛”
他輕咳一聲,折扇刷地一聲打開,輕輕搖著,以此來掩飾臉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我也想借此地之風沙,磨礪一下自己的心性。”
“”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