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算不得奢華,卻也足夠寬敞的馬車,靜靜地停在官道旁。
魏合一身便服,負手而立,正低聲與車窗邊的魏清囑咐著什么。
“......路上莫要任性,到了長安,也莫要惹是生非......”
“知道啦知道啦,你都念叨一路了。”
車窗里,探出一張帶著幾分不耐,卻難掩失落的俏臉。
魏清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城門的方向,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魏合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一嘆,也不再多。
就在此時,他目光一凝,看向城門的方向。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走來。
魏清也瞧見了,臉上瞬間綻開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她掀開車簾,便要跳下車。
“你這丫頭!”
魏合一把按住她,“像什么樣子!”
姜月初已是走到了近前。
她先是對著魏合抱了抱拳,算是行禮,而后目光才落在那馬車上的女子身上。
“不必相送?又何必托人告訴我?”
魏清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她面前,理直氣壯道:“我那是客氣客氣,你還真信了?”
她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錦囊,塞到姜月初手里。
“喏,給你的。”
姜月初低頭看了看,錦囊上繡著幾片竹葉,入手溫熱,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這又是什么?”
“安神的。”
魏清背著手,仰著臉,有些小得意地說道,“看你平日里殺氣那么重,怕你晚上睡不著覺,我特地找人配的方子。”
姜月初捏著那只小小的錦囊,指尖能感受到里面包裹著的藥材顆粒。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明媚的臉。
“路上小心。”
“嗯。”
魏清的眼圈,有些紅了。
她吸了吸鼻子,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你......你也是,別老是打打殺殺的,好歹是個女孩子家......”
話說到一半,她自已卻先笑了起來,“算了,當我沒說,你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湊到姜月初耳邊,壓低了聲音。
“我相信,憑你的本事,一定會到長安,到時侯記得來找我。”
姜月初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
魏合在一旁看著,終究是沒再催促,只是默默地轉過了身,留給二人獨處的空間。
“那我......走了?”
“嗯。”
魏清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放下車簾的最后一刻,她探出頭,對著姜月初用力地揮了揮手。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官道,卷起一陣塵土。
姜月初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馬車越走越遠。
最終,化作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了。
其實,她也想不明白。
兩世為人,她其實都沒什么朋友。
前世獨來獨往慣了,覺得人情往來是世上最麻煩的事。
這一世,更是刀口舔血,朝不保夕。
可與魏清相處,好像......很自在。
不用盤算什么,不用提防什么。
就是坐著,吃著,聽著她說些趣事,偶爾被她拉著,擺弄那些自已一竅不通的瓶瓶罐罐。
很無聊。
卻又不覺得煩。
她緩緩攤開手,看著掌心那只小小的錦囊。
身后,是喧鬧的城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魏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人世離愁別緒,最是滄桑難,卻又無處不在,你還年輕,此類事情經歷得少,心生感慨理所當然,但也不要看太重。”
“......”
姜月初將錦囊小心地揣進懷里,貼身放好。
抬起頭時,清冷的眸子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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