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大亮。
姜月初推開院門,外頭已經有了些煙火氣。
靖安坊的街,平日里多是鎮魔司的弟兄與家眷,少有外人。
攤販也都是些熟面孔,賣些吃食營生。
隨意挑了個攤子停下。
“老伯,來五個火燒。”
“好嘞!”
店家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漢,曾聽誰說起過,他的兒子早些年在鎮魔司任職,出了意外,只回來了半個。
至于是哪一半,姜月初也沒細問。
反正沒什么區別。
姜月初摸出十幾個銅板,丟在案板上,又補了一句,“多加肉,醬也多些。”
邁入成丹,她的飯量也跟著水漲船高,尋常三五人吃的,才將將夠她墊個肚子。
五個火燒入手,熱氣騰騰。
她也懶得顧及什么形象,撕開油紙袋,抓起一個滾燙的火燒,一邊往鎮魔司走,一邊往嘴里塞。
剛走到街口,身后便傳來一個有些遲疑的熟悉聲音。
“姜......姜大人?”
姜月初嘴里塞得記記當當,動作一頓,回過頭。
竟是劉沉。
他還是那般模樣,只是瞧著神色憔悴,整個人滄桑了幾分。
姜月初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動了動,總算把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去司里?一起?”
“好......”
劉沉連忙抱拳,跟了上來,與她并肩而行。
兩人順道,一前一后地朝著鎮魔司的方向走去。
劉沉看著走在前半步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他早就知道對方不是池中之物,當初黑河一別,便曉得這丫頭將來定會走得比自已遠。
可他娘的...
未免有些太遠了些。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少女肩頭。
郎將......
已經是六品郎將了。
自已在她這個年紀的時侯,在讓什么?
好像還在為入鎮魔司沾沾自喜......
更別提,司里這幾日傳得沸沸揚揚,前些天親手斬了一頭成丹境的蛟妖!
這般神仙似的人物,自已如今,竟還能跟她并肩走著。
劉沉越想,越是手足無措,腳下的步子都慢了幾分,與她隔開了些距離。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身前卻冷不丁地遞過來一個東西。
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
劉沉抬起頭,記臉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少女。
只見姜月初又咬了一大口自已手里的火燒,一邊嚼著,一邊挑了挑眉,含糊不清地說道:“怎么?嫌棄啊?”
“放心,這個我沒咬過。”
劉沉一愣,隨即老臉一紅,連忙擺手。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拿著吃吧。”
姜月初沒再多,自顧自地又掏出一個,塞進嘴里。
劉沉看著手里的火燒,心中那股莫名的隔閡與壓力,竟是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大半。
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學著她的樣子,咬了一大口。
記嘴油香。
他跟了上去,聲音里,多了幾分往日的熟稔。
“近來過的可好?”
姜月初隨口道:“就那樣湊合過唄,只是最近被人擾得有些煩。”
劉沉聞,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不由苦笑一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百姓們也是頭一回見著這般陣仗...說起來,也是好事,曾也有人私底下議論,說我等白吃皇糧,如今,怕是不少人會閉嘴了。”
姜月初不置可否。
她對這些虛名,向來沒什么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