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推門進去。易中海正坐在桌邊,就著一盞-->>白熾燈看報紙,桌上還擺著沒收拾的碗筷,屋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飯菜余香。易大娘在灶臺邊忙碌著。
“東旭啊,快坐快坐!”易中海放下報紙,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胳膊感覺咋樣了?還疼得厲害不?氣色看著倒是比前些天強點兒了。”他把旁邊凳子往前挪了挪。
“謝謝師父關心,好多了,就是還使不上勁。”賈東旭小心翼翼地坐下,盡量不碰到傷臂。他看著師父熟悉而威嚴的面孔,心里踏實了不少,鼓起勇氣開口:“師父,我今天來,是有件要緊事想跟您商量商量,我這心里實在沒底……”
“哦?啥事,你說。”易中海端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目光溫和地落在徒弟臉上。
賈東旭把李成鋼那天分析的話,特別是關于工傷調崗以及未來可能讓秦淮茹頂崗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他說得很仔細,語間充滿了對李成鋼指點迷津的感激,和對未來這條出路的憧憬盼望。
“師父,成鋼兄弟說,廠里既然認了我是工傷,等我傷好點,骨頭長結實了,就能拿著醫院的證明去跟領導談談,看能不能調到后勤或者庫房之類輕省點的崗位。他還說……”賈東旭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激動,“等淮茹生完孩子,身子養好了,興許……興許還能跟廠里說說,看能不能讓她頂我的崗,去廠里當個臨時工什么的?師父,您看,這條路子……它走得通嗎?您在廠里威望高,跟領導關系好,您給把把關,指點指點我,這事到底該怎么跟廠里開口?”
賈東旭說完,滿懷希冀地看著易中海,仿佛師父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決定他家未來命運的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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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聽完,并沒有立刻回答。他放下茶缸,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認真思索一個無比復雜的問題。屋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只有賈東旭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東旭啊,”易中海終于開口,語氣是那種慣常的、帶著師傅威嚴的語重心長,“李成鋼熱心腸,給你出的主意,站在街坊鄰居的角度,是為你考慮,這沒錯。但是……”他用了一個讓賈東旭心頭一緊的轉折詞,“這事啊,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易中海坐直了身體,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首先,調崗。你是工傷,這點廠里認了,醫藥費報銷,工資按二級工發放,這說明廠里是負責任的。但是,東旭啊,”他加重了語氣,“咱們軋鋼廠幾千號工人,每個崗位都釘是釘鉚是鉚,崗位編制那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后勤、庫房,聽著是輕省,可那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你想想,哪個位置能空出來給你?這要想調動,那得是廠領導層面協調,甚至可能要開黨委會討論,涉及到人員編制調整的大事!”
他觀察著賈東旭臉上希望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放緩了語氣:“當然,師父不是說完全沒可能。等你傷好了,拿到醫生證明,師父肯定會替你向廠里反映這個困難。但你要有心理準備,過程肯定漫長,而且結果……未必那么理想。后勤崗的工資,能跟二級鉗工比嗎?差一大截呢!”
賈東旭的心沉了沉,但還是執著地問:“那……那讓淮茹頂崗的事呢?師父,您覺得……有希望嗎?”
易中海臉上露出一絲似是而非的難色,擺了擺手:“東旭啊,這事就更……唉,咱們廠里,是有‘頂替’這么一說,對吧?但那都是父退子替,而且必須是正式退休!你這情況不一樣。你是工傷調離,不是退休!崗位還在你名下,只是你暫時干不了。讓家屬臨時頂崗?這……這在咱們廠,沒有先例啊!”
他頓了頓,顯得憂心忡忡:“退一萬步講,就算廠領導看在你是工傷的份上,法外開恩同意了,那秦淮茹一個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的家庭婦女,她能干得了廠里的活嗎?車間里的活可不輕省,臨時工更是什么臟活累活都可能攤上。她身體受得了?再說,孩子誰帶?棒梗、小當,還有剛出生的娃娃,丟給你媽?你媽那年紀……照顧得過來嗎?到時候兩頭顧不好,家里亂成一鍋粥,你在家養傷能安心?”
易中海每問一句,賈東旭的臉色就白一分。師父描繪的困難圖景,像一盆盆冷水,將他心中剛燃起的火苗澆得奄奄一息。
“師父……那……那我這以后……”賈東旭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我這胳膊要是真廢了,廠里又調不了崗,家里……家里可咋活啊?”
易中海嘆了口氣,語氣轉而帶上一種安撫和誘導:“東旭,別急,別盡往壞處想。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傷養好!安心養著!廠里不是還發著工資嘛?這就是定心丸!至于以后……”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顯得格外真誠:“師父是看著你進廠的,是你師父,能不管你嗎?等你傷養得差不多了,師父親自帶你去找最好的骨科大夫再看看!咱們軋鋼廠幾千工人,受工傷恢復過來的也不少!說不定你這胳膊,好好養,到時候恢復得比預想的好呢?咱們工人,最重要的就是這股子不認命的勁兒!”
易中海的聲音里充滿了鼓動人心的力量:“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回車間,咱們就得爭取!這才是正道!臨時調崗,家屬頂替,那都是權宜之計,也困難重重,還容易落人口實,顯得咱們覺悟不高,光想著給組織添麻煩。你現在一級一級地升,未來前途光明,可不能因為一時的傷病,就想著退路,那才真是可惜了!你想想,你要是咬牙挺過來了,把二級工的本事撿回來,甚至以后努努力升三級,那不比去后勤強百倍?家里的日子自然也就寬裕了!”
這番話,表面上句句在理,充滿了對徒弟的關懷和對“工人階級覺悟”的強調,卻像一道道無形的繩索,將賈東旭牢牢地綁回了“必須恢復原狀”這根唯一的柱子上,同時將他為家庭尋求的另一條生路——“家屬頂崗”的可能性,徹底堵死,并給它扣上了“覺悟不高”、“添麻煩”的潛在帽子。
賈東旭聽著師父描繪的“光明前景”——恢復鉗工技能,晉升三級工——這與他感受到的自身傷情和醫生含糊其辭的預后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他內心深處知道那希望渺茫,但師父斬釘截鐵的語氣和為他規劃的“康莊大道”,又讓他不敢、也不愿反駁。師父是七級工,是權威,他說的準沒錯吧?也許……自己的手臂真能恢復如初呢?一絲僥幸的、被強行灌輸的希望,混雜著對師父判斷的盲目信任,暫時壓倒了李成鋼那條更現實但也更“卑微”的退路。
“師父……您說得對……”賈東旭的聲音干澀,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自我懷疑,“是我……是我太著急了,想岔了路。我……我還是得好好養傷,爭取……爭取能回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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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易中海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這才是我的好徒弟!別瞎琢磨那些有的沒的,把身子骨養結實是頭等大事!有啥困難,跟師父說!廠里那邊,師父幫你盯著。”
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易中海便以“早點回去休息養傷”為由,結束了這次談話。賈東旭拖著沉重的步伐和更加沉重的思緒,離開了易中海家。
門關上,屋內的燈光下,易中海臉上那副“慈師”的表情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和掌控感。他重新拿起報紙,眼神卻并未落在字上。他需要賈東旭這個徒弟一家緊緊依附于他,依靠他的關系和“威望”在廠里立足、解決困難。
如果賈東旭真能成功調到后勤,或者……更糟的是讓秦淮茹頂了崗,賈家有了雙職工的收入,經濟狀況改善,那他們對他這個“師父”的依賴程度就會大大降低。秦淮茹要是進了廠,有了自己的見識和收入,心思恐怕就更活絡了,更不好掌控了。這是他絕對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他必須把賈東旭牢牢按在“鉗工”這條路上,哪怕這條路對于傷殘的他而可能通向深淵。這樣,賈家最大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他易中海身上。只有賈家一直掙扎在貧困線上,他易中海“及時雨”般的幫助和支持,才能顯出最大的價值和分量,才能讓賈家人,尤其是未來的秦淮茹,對他心存最大的感激和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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