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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雪菜與算盤

    臘月的日頭溜得賊快,剛到下午五點,天光已經昏沉得如同蒙了一層厚厚的灰色粗布。

    “嘎吱——嘎吱——”單調而刺耳的鏈條摩擦聲由遠及近,碾過巷子坑洼不平的路面。許大茂頂著一頭被北風吹得亂蓬蓬的枯草似的頭發,弓著背,用力蹬著他那輛二八自行車,艱難地拐進了紅星四合院的門洞。車把手上掛著個癟塌塌、沾滿塵土的灰色人造革工具包,后座上孤零零地綁著一束腌得發暗、布滿霜花、硬邦邦的雪里蕻,隨著車身的顛簸有氣無力地晃蕩著。

    院門門口,三大爺閻埠貴裹緊他那件肘部磨得油光發亮的舊棉襖,袖著手,如同廟門口一尊凍僵了的泥塑門神,早早地戳在了自家門檻之上。他那雙總是習慣性瞇縫著、精光閃爍的小眼睛,如同雷達般精準地捕捉到了許大茂的身影,尤其是那輛吱呀作響的自行車。他臉上立刻擠出幾分浮泛的笑意,皺紋堆疊起來,搶前一步招呼道:“喲,大茂回來啦?這大冷天的,下鄉放電影可真是辛苦了!”話音未落,那雙小眼睛里的精光早已嗖地一下,粘在了許大茂的車后座和車把上,急切地來回逡巡搜索。

    許大茂吭哧吭哧地把車蹬到三大爺跟前,左腳往凍得硬邦邦的地上一支,停下車子,抹了一把凍得通紅的鼻子,順口就溜達出一句:“三大爺,您這每天下班可真夠積極的呀,回得比我們都早!”語氣里那股子隱藏的戲謔味兒,跟寒風似的刮人骨頭縫。

    閻埠貴像是沒聽出這話里的刺兒,臉上堆砌的笑容紋絲不動,目光灼灼地盯著許大茂那輛老舊的自行車。“嗨,學校嘛,天冷放學早。”他嘴上敷衍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湊近一步,那雙枯瘦、關節突出的手極其自然地就搭上了自行車冰冷粗糙的后貨架,作勢要幫忙往上抬車尾過門檻——這是他每逢許大茂下鄉歸來時的保留節目。抬車尾是假,趁機掂量一下后座分量,看看有沒有討要點下鄉“特產”的可能,這才是真。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遍遍掃過許大茂的車后座和車把手上那個癟塌塌的工具包,眼神里的期待像爐膛里快熄滅的炭火,隨著搜索的徒勞而一點點暗淡下去。

    最終,那雙小眼睛里只剩下后座上那捆寒酸僵硬、布滿白霜的雪里蕻,還有空蕩蕩的車把。

    閻埠貴搭在貨架上的手頓時沒了力道,軟塌塌地垂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冰水澆過的火苗,倏地一下熄滅了,只剩下灰燼般的僵硬和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他干咳了一聲,那聲音在寂靜寒冷的院落里顯得格外突兀,語氣里帶著長輩式的責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溜溜:“我說大茂啊,你這趟是去的哪個寶貝疙瘩地方放電影?十里八鄉請你去,那可都是好飯好菜伺候著放映員同志的啊!你這……怎么忒不懂事兒了?就空著手,拎把腌菜就回來了?”他抬手指了指那捆干癟的雪里蕻,仿佛指著什么罪證。

    許大茂本來就被凍得夠嗆,路上還摔了一跤蹭了一身污泥,憋著一肚子無名火。此刻聽著閻埠貴這話里話外的敲打,心里的那股邪火“噌”地就頂到了嗓子眼。他猛地一揚脖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點氣急敗壞的回音:“不懂事兒?!三大爺哎,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您是沒瞧見那鄉下現在是個什么光景!前段時間一股腦兒全撲大煉鋼鐵上了,那地里頭的莊稼……”話沖口而出,像開閘放水,可閘門開到一半,許大茂腦子里警鈴大作,剩下的半截話被他硬生生卡死在喉嚨口,憋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剎住,眼神閃過一絲慌亂,趕緊避開閻埠貴驟然變得銳利的目光,只含混地嘟囔了幾個聽不清的音節。

    然而,晚了。

    老狐貍閻埠貴那雙精光內斂的小眼睛,在許大茂那句戛然而止的“莊稼……”出口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他那張剛才還布滿失望的臉,神情驟然變得凝重而深沉。所有浮于表面的情緒——失望、責備、算計——都像退潮的水一樣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他立刻意識到許大茂差點脫口而出的是什么,也瞬間明白了這把孤零零的雪里蕻背后所代表的、遠比“不懂事兒”要沉重千百倍的現實——農村的口糧,怕是真出大問題了!饑荒的影子,悄然纏上了他心頭。他那顆精于算計的心,立刻被一種更深的焦慮攫住。

    閻埠貴沒有再追問,臉上的凝重一閃即逝,迅速又掛上了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甚至還伸出枯瘦的手,象征性地幫許大茂拍了拍自行車后座沾的一點浮灰,岔開了話題:“行了行了,大冷天的,趕緊回屋暖和暖和吧。回頭再聊,回頭再聊啊!”

    許大茂巴不得趕緊結束這場尷尬至極的對話,如蒙大赦般含糊地應了一聲“哎”,便使出吃奶的力氣,自己把沉重的自行車前輪猛地一提,“哐當”一聲,車身重重地顛過了那道對他來說象征著解脫的高門檻。他頭也不回地推著車,逃也似的朝著后院自家方向快步走去,只留下歪歪扭扭的車輪印在冰凍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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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埠貴站在自家門檻上,一直目送著許大茂那略顯狼狽的背影消失在門洞里。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眉頭緊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眼神凝重得像結了冰的深潭。他不再停留,猛地一轉身,撩起厚實的棉門簾子,閃身進了屋,反手“哐當”一聲把門推得嚴嚴實實,仿佛要把門外那刺骨的寒冷和許大茂帶來的不祥信息一并徹底隔絕在外。

    屋里光線昏暗,一股混雜著劣質煤煙和隔夜飯菜氣味的渾濁暖流撲面而來。三大媽正佝僂著腰,在爐子邊的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搪著火,想讓爐膛里那點奄奄一息的煤核重新燃旺一點,屋子里實在冷得像冰窖。

    “老頭子,凍壞了吧?快過來烤烤……”三大媽聽見門響,頭也沒抬地招呼著,聲音帶著點疲憊的沙啞。

    閻埠貴根本沒理會老伴的話,也顧不上脫他那件舊棉襖。他像一陣裹著寒風的小旋風,徑直沖到靠墻那張舊八仙桌旁,一把拉開抽屜。抽屜摩擦著木頭發出刺耳的“嘩啦”聲。他手有些發顫,從一堆雜物里精準地摸出他那把油光锃亮、被歲月摩挲得深紅的舊算盤。

    “啪嗒!”

    算盤被他重重地拍在落了層薄灰的桌面上,木珠碰撞發出沉悶的脆響。三大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手里的火鉤子差點掉地上,愕然地抬起頭看向閻埠貴那張在昏暗中顯得異常陰沉的臉。

    “出啥事了?一驚一乍的。”三大媽不解地問,心里有點發毛。

    閻埠貴沒立刻回答,他伸出右手粗糙的食指,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極其熟練地撥動起算盤珠子。黑色的算珠在褐色的木檔上飛快地上下跳躍、碰撞,發出“噼噼啪啪”一陣急促而清脆的連響,在這寂靜寒冷的黃昏里敲打出令人心頭發緊的節奏。

    “剛才許大茂回來,”閻埠貴的聲音壓得極低,“帶回來的東西我看了,就一把凍腌菜!屁都沒有!”

    “-->>啊?”三大媽愣住了,“以前不總能弄點雞蛋,山藥,筍干啥的回來?”

    “哼!”閻埠貴從鼻子里重重地嗤了一聲,算盤珠子的脆響更密了,“他自個兒差點說漏嘴!鄉下大煉鋼鐵,莊稼都沒顧上收!都爛地里了!”他猛地停住撥珠的手指,抬頭看向老伴,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冷酷的精光,“聽明白沒?要出大事了!糧荒!”

    “糧荒”兩個字如同兩塊冰冷的秤砣,狠狠砸在三大媽的心窩上,讓她一陣窒息般的恐慌。她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聲音都帶了哭腔:“那…那可咋辦啊?咱家……”

    “咋辦?”閻埠貴打斷她,食指再次撥動算盤珠,這次動作更慢,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斷,“原先想著用咱家那點細糧票換棒子面,多撐一陣子。現在看來這條路不穩了!棒子面也得緊!”他眼神銳利得像錐子,“得快!得換路子!”

    “換啥路子?”三大媽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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