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站在山門前的石階上,手指從空間戒指滑過。金屬匣還在震動,像塊燙手的鐵片。她沒打開看,只是把戒指往里推了推,壓住那點動靜。
宗門大殿方向傳來鼓樂聲,燈籠一串串亮著,映得臺階都泛紅。弟子們端著酒菜來往穿梭,笑聲喊聲混成一片。慶功宴正熱鬧。
她轉身就走。
白狐跟在腳邊,風虎收翅落在肩頭。三人一獸沿著偏道往上,繞過主峰,直奔云巔。那里沒有路,只有幾塊懸空的青石連成一線,踩上去會晃。
她走得穩。
到了頂,風更大了。底下燈火成了小點,人聲聽不清了。她靠著一塊巨巖坐下,從戒指取出照片。相紙上那個穿現代衣服的小女孩笑得很傻,懷里抱著一只毛絨兔子。
她盯著看了很久。
然后收起來。
白狐蹭她腿,她摸了摸它的頭。風虎抖了抖羽毛,趴下來擋風。她閉眼,識海小世界開啟十倍流速。芯片數據還在跑,進度條卡在78%。外部信號掃描的來源還沒鎖定,但頻率和宗門巡邏隊的傳訊符一致。
有意思。
她睜開眼時,天邊飄來一片云,把月亮蓋住了。
腳步聲響起。
她沒回頭。
“姜師姐。”白蘇站在三步外,手里拎著個酒壺,聲音有點發緊,“我……找了一圈才找到這兒。”
姜昭嗯了一聲。
白蘇往前挪半步,“下面都在說你。說你一個人破了妖獸陣,還抓了魔修探子。長老們都在夸,說玄天宗有救了。”
姜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縫里還有洞府崩塌時沾的灰。
“你不下去?”白蘇問。
“不想去。”
“哦。”白蘇頓了頓,舉起酒壺,“那……我陪你喝一口?”
姜昭這才看他一眼。少年穿著藥王谷的青袍,袖口磨了邊,臉上還帶著點剛煉完丹的紅暈。他看起來不像來敬酒的,倒像來交底的。
她點頭。
白蘇松口氣,坐到旁邊石頭上。他擰開壺蓋,倒了兩杯。酒是靈釀,冒金光。
“第一杯,”他說,“敬你活著回來。”
姜昭接過,一口喝完。
第二杯,白蘇自己喝了。“我媽說,能在血衣老祖眼皮底下活下來的,不是瘋子就是命硬的人。她說你是第二種。”
姜昭沒說話。
第三杯,白蘇舉起來,手有點抖。“我想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這宗門里有人不對勁?”
姜昭看著他。
“我不是瞎子。”白蘇低聲道,“那天你給我的圖譜,和我家傳的殘卷對上了。不只是地形,連陣眼位置都一樣。可那是禁地,我們家從不碰。”
姜昭伸手,從戒指拿出一塊碎玉。“這個呢?”
白蘇瞪大眼。“這是……我爹丟的!三年前他就失蹤了,只留下這塊玉佩的一半!”
“現在完整了。”姜昭把另一半遞過去,“在他死前,他去過寒潭秘境。”
白蘇手抖得更厲害。“所以……他也見過楚前輩?”
姜昭沒回答。
風虎突然豎起耳朵,白狐也站了起來。遠處鐘聲敲了八下,慶功宴該到高潮了。
白蘇深吸一口氣,把酒壺放下。“我知道你不信人。可我不是他們派來的。我只是……想幫你。”
姜昭終于開口:“為什么?”
“因為我媽說過一句話。”白蘇抬頭看她,“她說,真正厲害的人,不會急著證明自己。他們會等,等到所有人都以為安全的時候,再動手。”
姜昭笑了下。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諷。
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