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皇城的飛檐,姜昭還站在冷宮外的石階上,鞋面上那點血漬已經干了,像誰隨手甩上去的一抹朱砂。
她沒動,指尖在劍柄上輕輕一擦,把最后一點濕意蹭掉。閉眼,識海里玉簡嗡地一震,金紋浮上來:任務目標“查明母親死因并制裁真兇”已完成。存活滿三月,續命三日。扶桑樹苗x3
三棵小樹正晃著嫩枝,根須纏成陣,時間流速悄悄提了一檔。她睜眼,眸子里那層金光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兩潭靜水。
“行吧。”她低聲道,“活到月底了。”
白狐從暗處竄出來,嘴里叼著個油紙包。她接過,打開一看——是皇帝親筆寫的遺詔副本,蓋著玉璽,清清楚楚寫著楚云裳無罪,邊軍調度權歸楚氏嫡系。
證據齊了。
她把紙折好塞進袖中,轉身往城樓走。風有點大,吹得裙角翻飛,但她走得穩。
程岳已經在城頭等著了,盔甲未卸,手里攥著刀柄,站得筆直。身后三十營將領列隊肅立,沒人說話。
“郡主。”他見她上來,單膝跪地,“末將請命,帶人入宮清君側。皇帝尚在,朝局未定,您不能就這么……”
“就這么收手?”姜昭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壓住了風聲,“你以為我還要殺進去?”
程岳抬頭:“您若不為尊位,天下如何信服?”
姜昭笑了笑,從懷里取出完整虎符,托在掌心。陽光照下來,青銅泛出淡金波紋。
“昨夜我在識海煉過它了。”她說,“現在這東西,只認你的血。”
程岳愣住。
“我說過,我不姓姜,也不姓楚。”她往前一步,把虎符遞到他面前,“這支兵,也不是誰家的私產。你要是還認這個,就接下。”
程岳沒伸手:“末將只認虎符,更只認您一人統帥!若您離去,軍心必亂!”
“亂什么?”姜昭挑眉,“你怕他們造反?還是怕自己管不住?”
她環視諸將:“你們哪個不是從尸堆里爬出來的?哪個沒見過我娘帶著糧草沖進火線?現在她女兒把刀交出去了,你們反倒要拎著腦袋往上沖?圖什么?圖一個‘忠’字被當成棋子用?”
沒人應聲。
“我娘死的時候,沒人替她說話。”姜昭聲音沉下去,“現在我說話了,也做了。但我不可能一直在這兒守著一塊牌位過日子。”
她看著程岳:“你說你只認虎符——那好,現在它認你了。不是我給的,是它自己選的。你要是再推,就是不認天命,不認軍魂。”
程岳的手抖了一下。
風卷起他的披風,獵獵作響。
終于,他雙手抬起,接過了虎符。
就在那一瞬,遠在萬里之外的三十座邊關大營,同時擂鼓。鼓聲如雷,穿云裂石,仿佛天地都在應和。
姜昭退后一步,松開手。
“從今往后,這支軍隊不屬朝廷,不屬皇室。”她聲音清晰傳遍城樓,“它只忠于百姓,忠于山河。誰要是敢拿它當權斗工具——”
她頓了頓,笑了一聲:“那就試試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