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盯著她,眼神從震怒到忌憚,再到一絲藏不住的慌。他知道她說得出就做得到。那支軍隊只聽虎符,而虎符在她手里。
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沒提虎符,也沒提兵權。她用一堆家書,就把整個朝廷架在了火上烤。
“你……”皇帝聲音壓得很低,“你以為朕不敢動你?”
“陛下當然敢。”她點頭,“可您不敢動這三千人背后的三萬戶人家。一場仗打下來,民心比軍功更重要,不是嗎?”
她垂眼,看著自己染血的護腕:“況且,臣女今日進城,一路看到不少流民。去年旱災,今年春荒,百姓啃樹皮的照片我都讓人拍下來了。要是再鬧出點動靜,比如士兵嘩變、流民圍城……您覺得史官會怎么寫?”
皇帝呼吸一滯。
她沒再說話,只是靜靜跪著,像一尊不動的雕像。
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整齊劃一。是程岳帶人在換崗。鐵靴踏地的聲音透過門檻傳進來,一聲聲,像是倒計時。
皇帝終于開口:“封地……可暫歸你管轄,用于安置傷卒與軍屬。但不得私設衙門,不得擅征賦稅。”
“謝陛下。”她依舊沒接圣旨,“臣女還有一個請求。”
“講。”
“請準許陣亡將士靈柩歸鄉,由朝廷出資撫恤家屬,并立碑記名于城南忠烈祠。”
皇帝咬牙:“準了。”
“那這封‘護國女將軍’的圣旨……”她抬眼,“能不能燒了?聽著怪別扭的,我又不當網紅。”
底下有大臣差點笑出聲,又被硬憋了回去。
皇帝拂袖:“收起來。”
太監趕緊卷起圣旨,臉都綠了。
姜昭這才緩緩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多謝陛下成全。接下來,我得去安排運靈車的事。那些孩子,不能再多等一天了。”
她轉身要走。
“等等。”皇帝叫住她,“你不謝恩?”
她停下,背對著龍座,聲音淡淡:“我跪的是死者,不是賞賜。至于恩情——陛下還沒給,談不上謝。”
說完,她大步走出大殿。
甲片碰撞聲一路遠去,像一把鈍刀刮過石階。
殿門口,陽光刺眼。她抬手遮了下,瞇眼看天。
遠處朱雀門外,程岳正指揮士兵整理隊列。一輛輛靈車停在路邊,白布蓋著,風吹一角,露出半截斷箭。
她走過去,從懷里掏出一枚銅錢,正面蝶形,背面刻著“黑狐”。
她捏著銅錢,在掌心轉了一圈,然后塞進靈車縫隙里。
“等你下次送信,”她低聲說,“我給你回件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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