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尚之孝一直苦苦忍耐,好不容易熬到了即將承襲爵位、成為鎮守廣東的藩王之時,本以為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怎料會突然遭遇這般變故。
尚可喜望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臉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無奈之色,長嘆一聲道:
“唉……你們有所不知啊。老夫當初的本意只是想獨自一人去遼東安享晚年罷了,至于這王爺之位和藩地,自然是要傳給你們兄弟幾個,讓其得以世襲罔替的。
老夫從未想過要舍棄這片苦心經營多年的廣東啊!誰曾料到,那康熙小兒居然如此曲解老夫之意……”
說到此處,尚可喜不禁搖頭嘆息,心中滿是懊悔與憤恨交織的復雜情緒。
尚之信突然如彈簧一般從座位上彈起,他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眼中更是瞬間掠過一抹決然之色,仿佛下定了某種重大決心一般,高聲喊道:
“父王啊!如今事情已然發展到這般田地,我們不如索性反了吧!
咱們在廣東經營多年,根基可謂極其深厚,這里的士兵們大多數都不愿意背井離鄉地離開此地。
只要父王您能夠振臂高呼一聲,登高一呼,未必就不能與朝廷一戰,說不定還真能有幾分勝算呢!”
尚之孝聽到這番話后,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同見到了惡鬼一般,驚恐萬分地大聲叫嚷起來:
“大哥啊!你怎么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你這樣做簡直就是要將整個家族置于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啊!
謀反可是株連九族的滔天大罪,難道你想讓我們所有人都陪著你一起掉腦袋嗎?”
尚可喜則是雙眉緊緊皺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紋。
他在大廳之內來來回回地急速踱著步,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回響著,似乎每一步都承載著千斤重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良久之后,他終于停下腳步,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緩緩說道:
“康熙此番舉動雖然確實是對我們步步緊逼,但如果我們真的起兵謀反,勢必會引發一場腥風血雨,無數無辜百姓將會因此遭受戰火荼毒,生靈涂炭。我等又怎能忍心做出這種慘無人道之事呢?”
然而,尚之信顯然并不甘心就此罷休。
他依舊據理力爭道:
“父王呀,康熙現在就是擺明了不給我們活路,一步步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如果我們再不奮起反抗,那就只能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由他人宰割了。”
其實,對于尚之信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尚可喜心里跟明鏡似的清楚得很。
畢竟尚之信手中牢牢掌握著廣東地區的兵權,如果他帶頭造反成功,為家族立下赫赫戰功,那么將來在與尚之孝爭奪家族繼承權的時候,無疑將會增添不少籌碼和勝算。
可要是不造反,跟著全家老小一塊兒被發配到遙遠荒涼的遼東去,即便最終費盡千辛萬苦爭得了那個所謂的儲位,恐怕也沒有太大實際意義了。
尚可喜此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心中可謂是左右為難。
若是帶領全家老小一同返回遼東,那意味著過去這整整二十年里,自己含辛茹苦、費盡心思所締造出來的廣東割據局面將會化為泡影,所有的心血都將付諸東流。
一想到此處,他便心如刀絞,滿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