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南麓,匈奴王庭金帳內的氣氛,如今已不僅僅是壓抑,更增添了幾分焦躁與恐慌。
美酒依舊,烤肉仍香,但圍坐的貴族首領們,臉上卻難見笑容,更多的是憂心忡忡。
烏維單于的臉色比鍋底還黑,他猛地將一碗馬奶酒摜在地上,乳白色的酒液濺得到處都是。
“鹽!鐵!又是鹽和鐵!”
他低吼道,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短短一個月,鹽價漲了五倍!部落里最好的鐵匠,因為沒有生鐵,連馬蹄鐵都打不出來了!誰能告訴本單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負責部落物資調配的當戶戰戰兢兢地出列:“大……大單于,漢人封鎖了邊境,以前的zousi渠道大部分都被他們拔掉了。剩下的……也風險極大,要價高得離譜。我們派去西域采購的隊伍,也……也遲遲沒有消息傳回,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廢物!”烏維一腳踹翻面前的案幾,“都是廢物!沒有鹽,勇士們哪有力氣打仗?沒有鐵,我們的刀劍怎么跟漢人的環首刀拼?!”
左賢王,烏維的弟弟,皺著眉頭開口道:“大單于,現在不僅物資短缺,各部怨也很大。那幾個小部落,像墻頭草一樣,已經開始偷偷減少向我們繳納的牲畜和皮毛,說是他們自己也快活不下去了。還有人私下傳,說……說漢軍的‘互市監’愿意跟不與我們一條心的部落交易……”
“他們敢!”烏維目眥欲裂,“查!給本單于狠狠地查!誰敢跟漢人私下交易,全家處死!部落逐出草場!”
右谷蠡王的位置空著,據說老王爺病重,他的兩個兒子正在各自營帳里,為了繼承權和對漢策略爭吵不休,根本無心議事。
帳內其他部落首領們眼神閃爍,有人低頭不語,有人欲又止,顯然各懷心思。
這時,一名斥候急匆匆闖入金帳,帶來一個更壞的消息:“報——!大單于!我們一支前往河西方向、試圖聯系羌人購買物資的三百人隊伍,在邊境被漢軍游騎伏擊,全軍覆沒!物資……也被劫走了!”
“霍!昭!”烏維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胸膛劇烈起伏。
他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四面八方收緊,讓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