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山糧草大營的慘狀尚未完全平息，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悲傷與憤怒。

然而，一股更加決絕、更加酷烈的意志，正在中軍大帳內凝聚。

霍昭站在臨時搭建的案幾前，阿月依舊昏迷不醒，躺在后方由醫官精心照料的營帳內，雪魄也趴在旁邊，由懂得獸醫的士兵處理著駭人的傷口。

霍昭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冰封般的沉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仿佛有風暴在醞釀。

他鋪開一張特制的、堅韌的熟牛皮，取過狼毫筆，蘸飽了濃墨。

那墨，并非尋常墨汁，而是摻雜了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東西——那是剛剛在清理戰場時，他從一名戰死的匈奴死士頭目（血狼）身上取下的、未干的血。

筆鋒落下，鐵畫銀鉤，力透皮背！

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盡的怒火、刻骨的仇恨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沒有使用任何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引用任何經典，用的是最直接、最赤裸的匈奴文字，他要確保烏維單于能看得懂，看得明白！

“匈奴大單于烏維親啟：”

“爾等蠻夷，背信棄義，屢犯天顏。前番偽作和親，包藏禍心；今次陰謀ansha，手段卑劣！襲我糧營，殺我將士，傷我摯愛（阿月），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龍首山下，血債累累！爾之罪證，鐵證如山！李浚叛徒之首級，及爾親筆密信，皆在我手！爾之猙獰面目，已昭然若揭！”

“自即日起，漢匈之間，再無和議可！我霍昭，在此立誓，必親率大漢鐵騎，踏破陰山，犁庭掃穴，屠盡爾之王庭！取爾首級，懸于長安北闕！用爾之血，祭奠我戰死英靈！此志不改，此仇必報，不死……不休！”

“若爾尚有半分血性，便整軍備戰，于漠北草原，決一死戰！勿再行魑魅魍魎之舉，徒惹人笑！”

“大漢驃騎將軍，霍昭，誓師于龍首山血火之地！”

筆停，墨凝。

整張牛皮之上，字字如刀，殺氣沖天！那暗紅色的字跡，在火光下仿佛真的在流淌、在燃燒！

霍昭拿起帥印，飽蘸印泥，重重地蓋在了落款之處！

鮮紅的印文，如同一個血的烙印，宣告著最終的決裂！

“來人！”霍昭沉聲道。

“末將在！”趙破奴、韓誠等將領肅然應命，他們都能感受到那牛皮戰書上散發出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將此戰書，以金漆密封，選派嗓門洪亮、膽氣豪壯之使者，送至匈奴王庭，當面擲于烏維單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