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篝火晚宴的喧囂逐漸散去,營地里恢復了邊關特有的、帶著警惕的寧靜。
阿月站在營地邊緣的山坡上,夜風拂動她紅色的獵裝衣袂。
渾邪部使者的招攬話語猶在耳邊,但她心中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腳步聲自身后響起,沉穩而堅定,是霍昭。
他擺脫了與衛稚及諸將的談話,尋了過來,與她并肩而立,一同望向遠方黑暗中連綿的山脈剪影。
“方才,渾邪部的人找你了?”霍昭開口,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低沉。
他雖在商議軍務,但眼角的余光始終關注著她的動向。
“嗯。”阿月輕輕應了一聲,沒有隱瞞,“他們想讓我回去,說可以奉我為主,給我草場和部落。”
霍昭沉默了片刻,側頭看她。月光和遠處篝火的余光交織,勾勒出她柔美而堅毅的側臉輪廓。
“你怎么想?”他問,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但垂在身側的手,卻微微蜷縮了一下。
即便信任如初,面對血脈和利益的直接誘惑,他心中亦有一絲難以喻的緊張。
阿月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驚人,如同最純凈的黑曜石,里面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迷茫。
“昭哥哥,”她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說道,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敲在霍昭的心上,“我早就說過的。”
她微微停頓,仿佛在回憶,也仿佛在強調,然后,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比鄭重和認真的語氣重復并升華了那句話:“我在之處,即是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