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清潔的嘗試,雖然未能盡全功,但張氏并未放棄。
她改變了策略,不再強求一次性徹底沐浴,而是每日堅持用溫水和布巾,為阿月擦拭臉、手、腳等裸露在外的部位。
阿月從最初的激烈抗拒,到后來的勉強接受,再到如今,雖然依舊會身體緊繃,但已經能夠忍耐,甚至偶爾在溫熱的布巾擦拭過皮膚時,會微微瞇起眼睛,露出一絲類似舒適的表情。
信任,在日復一日的耐心接觸中,一點點積累。
這一夜,月朗星稀。
為了進一步緩和阿月與營地的關系,也為了讓張氏能更自然地觀察,霍昭特許在距離空地不遠、但又相對安全的空地上,點燃了一小堆篝火。
霍昭、張氏、以及被張氏拉著坐在一塊墊布上的阿月,圍坐在火堆旁。
雪魄則臥在阿月身后稍遠的陰影里,警惕地守護著。
火上架著一只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肥羊腿。
霍昭親自用匕首割下烤得最嫩、香氣最濃郁的部分,先遞給了張氏一塊,然后又割下一塊較小的,遞向阿月。
阿月看著霍昭遞過來的、焦香撲鼻的熟肉,又看了看霍昭的眼睛,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她沒有像最初那樣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學著張氏的樣子,小口地咬了一點,慢慢地咀嚼著。
火光映照在她漸漸干凈起來的臉上,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在跳躍的火光下,少了幾分野性,多了幾分屬于人類的專注和好奇。
張氏一邊小口吃著肉,一邊用溫和的語氣,對阿月說著一些簡單的話語,指著火堆說“火”,指著月亮說“月”,指著霍昭說“將軍”。
阿月安靜地聽著,偶爾會跟著重復一兩個模糊的音節。
霍昭看著這一幕,緊繃了多日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松弛。
篝火,美食,輕聲慢語,構成了一幅難得溫馨的畫面。
然而,在這看似平和的氣氛之外,篝火光芒未能照及的營帳陰影處,一雙陰冷的眼睛,正透過帳篷的縫隙,死死地盯著篝火旁的阿月。
正是匈奴細作烏爾頓手下的一名探子,他偽裝成運送糧秣的民夫,混入了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