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望著枇杷樹,道:
“呂先生在這里生活的不開心嗎?”
呂知命道:
“開心,但活得太安逸了,生活難免有些乏味。”
聞潮生有些不明白。
“您這樣的人,若是想,天下難道不是大可去得?”
呂知命笑道:
“哪有這么簡單,潮生。”
“我年少時下山,意氣風發,拿著一根山上帶下來的枇杷枝,要去爭天下第一,但下山之后,我遇到一個女人,當時春風一吹,我忘了自己的雄心壯志。”
“我們約定退出江湖,過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參與任何江湖爭端。”
“如此一過,去了三十年。”
“后來,我再想拾起年少時下山的約定,卻無論如何都撿不起來了。”
“夢中的少年已經遠去,他偶爾罵我兩句,怪我不信守當年與他的諾,我也向他感慨,說我年紀大了,縱是修為更甚當年,卻沒有那個心氣了。”
“前年重陽,我給師父寄了一封信,問他還記不記我下山時發誓,說要拿天下第一回來,回信的卻是師娘,師娘告訴我,師父在六年前的冬日去世了,去世前仍是掛念我,一直把我常常打坐的雪峰留著,沒給其他任何人。”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了。”
“我不想要天下第一,不想讓這個江湖記住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卻也不想違背我自己年少時的約定……”
他為聞潮生講述了一段冗長的故事,后者聽完之后,憑著自己兩世為人的經驗,胡亂語道:
“像是我之前跟您講過的呂先生,大部分人這一生知道無數的大道理,可仍是過不好自己的一生,除了人這輩子很難做到知行合一之外,還會面臨無數的抉擇……”
“有抉擇,自然就會有遺憾。”
呂知命聽完后大笑了幾聲,拍了拍聞潮生的肩膀:
“你小子呀,年不過二十,說話卻這般老氣橫秋……不過我喜歡,我喜歡哈哈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