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竹林,再次來到洗筆泉邊。
原本深不見底的墨綠色潭水此刻竟然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在底部留下一層淺淺的淤泥和雜亂的石塊。
四周的巖壁上還掛著未干的水漬,證明這一切就在不久前發生。
在潭底正中央的淤泥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半人高的金屬物件。
它呈菱形結構,表面覆蓋著一層繁復的晶體透鏡,即使在昏暗的潭底,也折射出目眩的微光。
“我下去。”
左鐵自告奮勇,將特制的登山繩系在腰間,另一頭繞在潭邊的古樹上。楚也沒跟他客氣,這大個子現在就是免費勞力。
左鐵動作麻利地滑下潭底。那淤泥看著淺,實則極深,一腳踩下去直沒膝蓋。他費力地挪到那物件旁,將其牢牢捆住,然后拽了拽繩子。
上面的楚發力,配合著下面的托舉,很快將這沉重的金屬疙瘩弄了上來。
這個殘件比之前的“核心能量穩定器”和“時空場域發生器”都要小巧一些,但精密程度卻遠超前者。
那層層疊疊的晶體透鏡內部,似乎封印著無數流動的光屑,盯著看久了,連視線都會被吸進去。
“維度觀測校準晶鏡。”
楚手指拂過那些冰冷的透鏡,喃喃自語。
左鐵湊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泥點子:“島主,這玩意兒是干啥的?看著像個大號的照相機。”
“差不多。”楚拍了拍那金屬外殼,“它是時光機的眼睛,也是扳機。”
見左鐵一臉懵懂,楚難得心情好,多解釋了兩句:
“時間這東西,在沒有被‘觀測’之前,是混亂的、重疊的,就像一團亂麻。你想回到過去,如果不盯著看,過去就不存在,或者說是虛假的。”
“這個東西,就是用來‘看’的。它利用量子力學的觀察者效應,把穿越者的意識和機器的能量強行綁定在一起,作為一個絕對的觀察者,去把那團亂麻捋直,讓時間線坍縮成唯一確定的現實。”
“簡單說,沒有它,就算你穿回去了,也是個孤魂野鬼,碰不到任何東西,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左鐵聽得云里霧里,最后只憋出一句:“那就是個定位器唄?”
“……算是吧。”楚笑了笑,懶得再糾正。
“扛上,走人。”
左鐵嘿嘿一笑,展現出他那一身蠻力的價值。幾百斤重的精密儀器,被他像扛麻袋一樣輕松扛上肩頭。
兩人一前一后,順著來時的山路下行。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斑駁地照在那個泛著微光的“晶鏡”上。
回到車上,楚小心放好這個“維度觀測校準晶鏡”,心情很好,對左鐵道: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再把你送回湖心島。”
楚有盤算,島上現在正如火如荼地搞建設,正缺這種有一把子力氣又聽話的勞力。
左鐵最大的好處是什么都不問,跟著就走。
楚開著皮卡車,一路風馳電掣。發動機的轟鳴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
楊家橋收費站早已廢棄,原本紅白相間的欄桿斷在一旁。
皮卡車碾過碎石,在距離收費崗亭五十米處緩緩停下。
楚深吸一口氣,體內的氣血隨著心意奔涌,臉部的肌肉在一陣細微的蠕動中重新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