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站在堡內高處,俯瞰著下方喧囂而充滿生機的工地,目光平靜。
他知道,當這些人體會過吃飽飯、有報酬、被尊重的日子后,再讓他們回到過去那種朝不保夕、被首領隨意驅使剝削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
食人族的威脅是外在的壓迫,而這“糧食攻勢”,則是從內部瓦解舊有秩序、完成整合的溫柔一刀。
這把刀,不見血,卻比任何武力征服都更加徹底和高效。
黃土河谷那一片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以及空氣中隱約飄來的食物香氣,對于在附近山林中像餓狼一樣逡巡的食人族而,無異于黑暗中最誘人的燈塔。
他們原本在這片山林里憑借兇殘和數量橫行無忌,抓捕落單的部落民如同探囊取物。
可最近情況急轉直下。
周邊的部落要么聞風逃竄,要么聚集起來負隅頑抗,讓他們能抓到的“兩腳羊”越來越少。
饑餓,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折磨著每一個食人族戰士的胃和神經。
當他們趴在茂密的樹叢后,貪婪地窺視著河谷時,眼睛都紅了。
太多了!
那么多兩腳羊在忙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這得是多少天的口糧啊!
光是看著,就仿佛能聞到血肉的芬芳。
強烈的掠奪本能瞬間壓倒了其他一切念頭。
“搶!必須搶過來!”
一個頭上插著羽毛、臉上涂抹著猙獰油彩的食人族頭領低吼道,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唾沫順著嘴角流下。
“餓……太難受了!這些食物,是我們的!”
然而,仔細觀察之下,他們發現了更令他們暴怒的事情。
在那些干活的兩腳羊中間,竟然混雜著幾百個他們的同類!
那些族人身上帶著明顯的部落標記,此刻卻像溫順的牲畜一樣,跟著那些兩腳羊一起搬運石頭、挖掘泥土,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
似乎并沒有受到殘酷的虐待,甚至偶爾還能看到他們分到食物!
“他們!他們竟敢讓我們的族人當奴隸!”
另一個小頭目齜著焦黃的牙齒,憤怒地用骨矛頓地,“不能忍!不僅要搶食物,還要把族人都救出來!”
初步判斷,守護這片工地的武裝人員大約有兩百人。
雖然裝備看起來不錯,隊形也還算嚴整。
但在饑餓和救回族人的雙重刺激下。
食人族頭領們覺得,憑借他們現在能集結起來的三四百名戰士,足夠沖破防御,席卷整個工地,搶到足夠的“食物”并救回族人。
“不夠,不夠穩妥。”
一個相對謹慎些的頭領瞇著猩紅的眼睛,“那些守護者不像普通的部落戰士。我們再多叫些人,確保萬無一失!要搶,就搶個大的!”
貪婪和憤怒驅使著他們。
很快,更多的食人族戰士從藏身的山林中被召集過來,最終聚集了超過五百名兇悍的戰士!
他們如同聚集的蝗蟲,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如何進攻?
這些食人族雖然野蠻,但并非完全沒有戰術頭腦。
他們沿用了一貫擅長,并且屢試不爽的伎倆——聲東擊西,或者說,多頭并進,虛實結合。
“我們分三路!”
最大的頭領用骨刀在地上劃拉著粗糙的示意圖,“一路,從東邊那個小山坡后面摸過去,制造動靜,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另一路,從西邊的河灘蘆葦叢潛行,靠近那些堆放食物和工具的地方;最后,也是最強的力量,跟著我,直接從正面,等他們被兩邊吸引住的時候,猛沖進去!”
他眼中閃爍著殘忍而自信的光芒:“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東、西兩邊都是佯攻,也都可以是強攻!哪邊守不住,我們就從哪邊殺進去!殺光男人,搶走女人和食物,救回我們的族人!”
計劃已定,五百多雙饑餓而兇殘的眼睛,死死鎖定了下方那片充滿生機和“食物”的河谷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