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醒了。
他是被活活凍醒的。
刺骨的寒冷像是無數根針,扎進他的每一寸皮膚。
他猛地睜開眼,卻只看到一片漆黑,唯有遠處洞口透進些許微弱的光,映出紛飛的大雪。
這是哪里?
他試圖動彈,卻發現身體虛弱得連抬起手臂都困難。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鉆進鼻孔——那是汗液、排泄物和某種腐敗物質混合的氣味。
他躺在一片粗糙的獸皮上,身下墊著干草,但幾乎無法隔絕地面的冰冷。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又混亂不堪。
他記得自己叫林天,是材料科學與工程理工畢業的資深專家,昨晚還在自己的實驗室熬夜測試新型復合材料,然后...然后發生了什么?
一陣刺眼的閃光,震耳欲聾的baozha聲,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而現在,他卻在這個冰冷、惡臭、黑暗的地方醒來。
“唔...”
他試圖發聲,卻只發出沙啞的嗚咽。
喉嚨干得發痛,胃部因極度饑餓而痙攣。
隨著意識逐漸清晰,更多感覺涌入腦海。
他聽到微弱的呻吟聲,從黑暗中的不同方向傳來。
他瞇起眼睛,逐漸適應了昏暗的光線,隱約看到不遠處蜷縮著幾個身影。
有男,有女。
有的坐在雜草里,有的裹著獸皮,大多什么也沒穿。
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這不是夢。
夢不會如此真實,不會如此寒冷,不會讓饑餓感如此撕心裂肺。
忽然,一陣陌生的記憶碎片猛地沖進他的腦海——一個瘦弱的男孩在雪地中艱難行走,尋找任何可食之物;一個黑暗的山洞,擠滿了面黃肌瘦的人;刺骨的寒冷和無休止的饑餓;最后是意識的逐漸模糊,身體不再感到寒冷,只有一片虛無...
林天打了個寒顫,意識到那不是他的記憶,而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雙瘦小、臟兮兮的手,絕不是他這成年人的手。
他穿越了?
而且還穿越到了一個即將餓死的原始社會少年身上?
“水...”
旁邊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林天艱難地轉過頭,看見同樣一位少女赤身蜷縮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嘴唇干裂,眼睛半閉,氣息微弱。
少女叫月。
出于本能,林天想幫助她,但他自己也虛弱得幾乎無法移動。
他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有一個粗糙鑿刻的石碗,里面有些許渾濁的液體。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點點挪動身體,終于夠到了那個石碗。
碗里的水幾乎凍結,表面有一層薄冰。
林天小心翼翼地端到月的嘴邊,輕輕傾斜碗沿,讓幾滴水流入她干裂的唇間。
貪婪地吮吸著這幾滴救命水,眼睛微微睜開。
在昏暗的光線下,她看到林天的臉,喃喃道:“天...你還活著...”
林天愣了一下,意識到“天”大概是這具身體的名字。
也可能是都叫天的緣故,讓他穿越到了這具身體。
他點點頭,勉強發出一個音節:“嗯。”
就在這時,更多的記憶碎片涌現——這個部落被稱為“石部落”,因為喜歡居住在天然形成的山洞中,也因為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石頭;今年冬天異常漫長嚴寒,已經持續了遠超往常的時間;食物儲備早已耗盡,狩獵隊多次外出卻收獲甚微;部落里已經死了不少人,先是老人和孩子,然后是體弱者;這具身體的原主,一個名叫“天”的十二歲少年,就是在昨天饑餓和寒冷中死去的;按照部落傳統,十三歲即算成年,但很少有人能活過二十五歲...
林天感到一陣絕望。
他不僅穿越到了原始社會,還穿越到了一個正處于滅絕邊緣的部落!
他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山洞頗為寬敞,但擠滿了人——或者說,擠滿了奄奄一息的人。
大多數人赤身裸體的蜷縮在獸皮和干草中,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遠處洞口附近,幾個稍能動彈的婦女正在照顧幾個哭鬧微弱的孩子。
她們拿著一小塊石頭讓小孩在舔食,然后自己也在舔食。
沒有看到任何健壯的成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