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軍心里跟明鏡似的,周淑芬的心理防線,遠比想象中更容易突破。
她的破綻太多了,簡直是不攻自破。
她要是不心虛,為什么要費勁巴力地清理門口的血跡?為什么孩子失蹤后,不第一時間循著可能的痕跡去救人,反而要刻意遮掩?這些反常的舉動,本身就是最有力的罪證。
“你說你睡午覺了,門是插著的還是虛掩的?”董建軍繼續追問,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是……是虛掩的。”周淑芬眼神躲閃,不敢看他。
“虛掩的門,楊萱為什么不進門?”董建軍步步緊逼,“門口有那么多血跡和狗爪印,說明孩子就在門口被襲擊了,她喊‘奶奶’求救,你為什么沒聽見?”
“我……我真的睡著了……”周淑芬的聲音越來越小,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董建軍不再跟她繞圈子,直接從文件夾里拿出一疊照片,“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照片上,是楊萱被瘋狗啃食后的殘軀,殘破的肢體、模糊的血肉,每一張都觸目驚心。
“你自己看看!”他的聲音陡然提高,“這就是你說的‘無辜’?這就是你睡午覺錯過的一切!
你要是當時開了門,她或許還能活下來!可你沒有,你眼睜睜看著她被瘋狗咬死,事后還要清理痕跡,掩蓋自己的罪行!”
照片上的慘狀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周淑芬的心上。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瞬間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如紙,尖叫著捂住了眼睛。
“不!不是我!不是我!”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卻再也沒了之前的底氣。
“這跟我沒關系,是那野狗殺的人,跟我沒關系!”
董建軍趁熱打鐵,一句句逼問接踵而至:“你為什么要翻新門口的土路?你清理的那些帶血的泥土,扔到哪里去了?你明明聽到了孩子的求救,為什么不開門?”
這些問題像一根根針,刺穿了周淑芬最后的心理防線。
她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拍著桌子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流,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我錯了!我認罪!我對不起萱丫頭!”
她哭了很久,才漸漸平復下來,抽抽搭搭地交代了一切:那天中午他剛出門,就看到了被野狗追的楊萱。可她怕瘋狗傷人,更怕楊萱這個“累贅”死在自己家里晦氣,會影響楊洪找媳婦,就狠心插緊了門,任由孩子被瘋狗撕咬。
直到沒了動靜后,她才敢出門清理現場,用新土掩蓋血跡,把帶血的泥土運到村后的玉米地埋了,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暴露了。
審訊室里的燈光慘白,映著周淑芬悔恨交加的臉。
她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只剩下壓抑的嗚咽,像在為那個無辜死去的孩子,也為自己的愚蠢和冷血,做最后的懺悔。
審訊室的單面鏡后,葉正海、半夏和幾名刑偵骨干靜靜站著,透過玻璃看著里面周淑芬崩潰認罪的全過程。
只不過葉正海的目光大多時候都落在半夏身上,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之前看到楊萱殘軀的照片時,他清楚地捕捉到半夏眼底瞬間燃起的殺氣,那股子狠戾勁兒,讓他心跳的砰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