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關頭,彥陽周身汗毛倒豎,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本能地撲向艾米莉,雙臂死死張開,將她整個人牢牢護在身下,后背硬生生對著砸落的碎石,趕在天花板完全塌下之前,用身體筑起一道屏障。
持續了十幾秒的垮塌漸漸平息,地道中再度恢復平靜,而那坍塌的廢墟之下,此刻被一層金色的護盾支撐起了一片半圓的區域。
艾米莉看著抵住落石的金色護盾,慵懶地伸了伸懶腰,說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躲在別人的光耀之力下,有點意思。”
看著她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彥陽不由得苦笑一聲,沒好氣道:“看看你這沖動的下場,現在好了吧?”
“這算什么下場?”艾米莉噘著嘴掃了眼周圍的碎石,語氣滿是不以為意,“你不會真以為,我們非得去解那晦澀的謎題吧?你想想,這密室少說存在幾十年了,就算當年有某種自動機關,但哪有能量能支撐到現在還穩定運行?”
彥陽聞沉默了,畢竟艾米莉說的確實有道理,長期廢棄的遺跡,機關失效的概率遠大于正常運轉。
艾米莉繼續說道:“我之前聽佐伊講,他們探尋遺跡時也常遇到這種謎題,從來不會死磕著破解。都是先記錄下來,后續用于文字歷史研究,面對封閉的大門,都是直接架設備掃描整體結構,在確保安全、不破壞核心文物的前提下,強行開啟就行,哪來那么多彎彎繞繞?”
彥陽望著將兩人埋得嚴嚴實實的落石與碎磚,縫隙中還在往下掉著細小的土渣,落在金色護盾上帶起絲絲漣漪。他無奈吐槽:“但咱們現在這處境,看著像安全的樣子嗎?”
“怎么不安全了?”艾米莉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就算整片區域都塌了,難道還能傷著我們?”
彥陽正想反駁,他們此刻可是深埋在地下幾十米,但話到嘴邊,突然反應過來:他倆本就不是普通人,艾米莉說得沒錯,就算整片區域塌下來,也不可能傷到他們。
面對上方這幾十米的土層,自己或許差點勁兒,但她可不一樣,大不了她解除符文限制,進入女武神狀態,肯定能沖破土層重返地面。
想到這里忍不住有點好笑:原來自己真是被那些探險電影影響太深,總下意識覺得尋寶就得規規矩矩解密、破解陷阱,一步都不能錯,踏錯一步就是九死一生,卻忘了自己和她并不是普通人,沒必要這般彎彎繞繞,直接硬闖就行。
見彥陽沒有問題了,艾米莉辨認了一下方向,確定好之前看到的小屋位置后,再次握緊了拳頭。
彥陽心頭一緊,趕緊抓住她的手臂,急聲道:“你想干嘛?”
“打出去呀,不然咱倆就一直在這里待著嗎?”艾米莉挑眉,空著的那只手隨意一攤,眼神里滿是“這還用問”的理所當然。
彥陽掃了眼周圍,剛想勸說“再砸下去,這大廳怕是要徹底塌了!”,但想到剛剛艾米莉說的,隨即也作罷,隨她吧,反正最后實在不行,大不了她解除符文,帶著自己沖出去。
想到這里,彥陽便松開了手,沒再勸說。
隨著艾米莉一記重拳砸在面前的碎石上,這些碎石頓時肉眼可見地向外凹陷出一大塊。
彥陽留意著外面的動靜,能清晰聽到石塊飛濺的脆響。看來這一拳起到了隔山打牛的效果,內側只是微微凹陷,力道卻穿透土層作用于外圍,成功震飛了外部壓住他們的石塊。
緊接著,她一拳接一拳持續砸落,外面頓時響起一連串密集的落石飛濺聲,內部也漸漸砸出一個深坑。
似是判斷時機成熟,艾米莉短暫停歇,胸膛劇烈起伏著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虬結繃緊,青筋順著小臂蜿蜒凸起,將全身力量盡數凝聚于右拳,腰身微微扭轉借力,猛然朝著面前的凹陷處重重砸下!
一聲轟然巨響,壓住兩人的那堆混著泥土與石塊的坍塌物瞬間被盡數崩飛,兩人終于再度顯露在大廳之中。
此刻的大廳已不復先前的模樣,腳下的石板歪斜翹起,邊緣鋒利如刃,稍不留神便可能劃破鞋底。
天花板塌落形成的泥層下,不知名植物的粗壯根系如虬龍般纏繞交錯,將搖搖欲墜的土塊牢牢固定。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嗆人的塵土味,夾雜著泥土的腥氣,上方不時傳來“簌簌”的落土聲,偶爾還夾雜著石塊松動的“咔嗒”輕響,讓人不由得提心吊膽。
彥陽抬頭望去,好在這些根系牢牢鎖住了大部分泥土,才沒有讓這塊區域整個塌陷下來,但他也說不好上方的結構是否穩固,能堅持多久,還有沒有塌陷的可能。
于是他看向艾米莉,開口道:“這里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走吧,我們趕緊進去看看。”
“嗯。”艾米莉早就等不及了,應了一聲后,便小心地穿行在碎石中,順著短廊,進入到了那間尚且完好的屋子里。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屋子,剛一踏入,便不約而同皺緊了眉頭,這里與他們想象中的藏寶庫截然不同。
屋子不大,約莫十平米見方,正中央擺著一張造型簡陋的石桌,桌面由數塊粗石板拼接而成,邊緣凹凸不平,表面布滿深淺不一的劃痕與暗紅色印記,其上凝結著大片干涸發黑的血跡。
順著血跡蜿蜒流淌的軌跡望去,桌沿處還掛著一塊塊凝固的血痂,黑硬得如同瀝青般牢牢黏在邊緣,仿佛還能窺見當年血液緩緩滴落、逐漸凝固的痕跡。
目光移向正面墻壁,只見墻上掛滿了各式工具:帶著銹蝕鋸齒的手鋸、刃口卷鈍的短斧、布滿齒痕的鐵鉗,還有不少彥陽叫不出名字的金屬器具。
這些工具與石桌如出一轍,金屬表面都滲著難以擦拭的暗褐色血跡,縫隙間凝結著潮濕環境滋生的青黑色銹斑,兩種痕跡交織蔓延,在夜視設備捕捉到的昏暗光線下,泛著令人不適的冷光。
無需化驗,彥陽心底已然篤定,這絕非動物的血。
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腐味,與鐵銹、干涸血跡的氣息纏繞在一起,壓得人胸口發悶。
艾米莉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彥陽也放慢了腳步,兩人都能感受到這空間里揮之不去的陰冷,那是一種浸透骨髓的詭異感,仿佛無數雙眼睛正藏在暗處,默默注視著闖入者。
越看,彥陽越覺得不適,只想趕緊擺脫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詭異感。
他瞥見身旁的艾米莉,忽然有了主意,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微握,僅伸出食指指尖。
細微的金色紋路從掌心蔓延而上,最終凝聚在指尖,匯聚成一束耀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