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來娣聽了這話,臉色瞬間灰敗如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
寨子里那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她心里跟明鏡似的,比沈大柱清楚百倍千倍。
這下可好,不光是她自己,整個家都要跟著陪葬了。
她悔得腸子都快打結——昨天若不是為了報復于淼淼回了寨子請人幫忙,說不定人家早就把她這號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忘到腦后了。
偏有那怕死的,為了戴罪立功,硬是把看見她的事捅了出來,這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啊?
家里的孩子和兒媳婦再不懂事,也知道跟敵特扯上關系是何等滔天大罪,那可是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的滅頂之災!
最后一行人幾乎是被公安拖著走的,一個個嚇得腿肚子疲軟,軟得像攤爛泥,連站都站不穩。
局里唯一的警車被沈蕭他們調用了,原本計劃押著人步行返回縣城,眼下情況只能臨時向上河大隊借輛牛車充作押送工具。
路上,騎著自行車的張濤偶爾側頭,瞥見牛車上朱來娣的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那半邊臉腫得像只充了氣的皮球,紫紅色的指印清晰可見,連眼睛都被擠成了一道細縫。
他不由得暗自納悶:這女人看著身板壯實,怎么這么不經打?
不過幾巴掌,竟腫成這副模樣。
沈衛國!!!呵,你們是對于知青的手勁一無所知,他都不知道于淼淼怎么打人的,臉能腫老高,牙齒和腦子都會沒事。
若是誰的牙齒掉了,他都覺得是于淼淼故意弄掉的。
被銬在牛車上、由專人看管的朱來娣,此刻真是悔得肝腸寸斷。
腦袋里的嗡嗡聲就沒停過,臉頰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潑了滾燙的熱水。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懊惱起來:自己當初為什么非要跟于淼淼過不去?
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那個看似柔弱的丫頭片子……她一次都沒討著好過,還一次也不長記性。
還有,這些公安真的是因為寨子的事抓他們,還是想用這法子故意詐出點什么?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子里盤旋,卻像一團亂糟糟的麻線,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
夜里,劉梅蓮一家在自家那四壁蕭然的土坯房里商量著往后的日子。
還是劉梅蓮先開了口,她把家里人都叫到跟前,沉聲道:
“我想好了,以后咱們家誰也不要再去找于淼淼的麻煩。
以前的恩怨都翻篇,咱們就在隊里踏踏實實改造,好好過日子。”
她丈夫聞長長松了口氣,方才還捏著把汗,生怕老婆子到了這地步還想著找于淼淼報仇。
還好,還好她總算想通了,家里剩下這些人的性命,總算是能保住了。
他早就看明白了,這個新來的于知青絕非尋常人,邪性得很。
但凡跟她對上的,瞧瞧隊里那兩家,可不都被連根拔起除掉了?
雖說是正當原因給人銷戶的,但他總覺得這兩家任何一家不去招惹于淼淼,都不至于會被直接銷戶。
他先前甚至都做好了打算,若是老婆子執意要報仇,他寧可去把婚離了,也不能陪著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