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納威·隆巴頓的心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改變一生的機緣?這誘惑對于任何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都足夠巨大,更何況是對納威——這個內心深處埋藏著最深切渴望與傷痛的男孩。
他站在那里,手指緊緊攥著那枚已然變為銀白色的“諸界訪客”徽章,冰涼的觸感似乎能讓他保持一絲清醒。他的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勇氣?他真的有勇氣嗎?剛剛在公共休息室,他那點可憐的勇氣在赫敏的石化咒面前不堪一擊。改變一生?他這樣笨拙、總是搞砸一切、連最簡單的咒語都需要反復練習才能掌握的人,真的配得上“改變一生”的機緣嗎?
各種自我懷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讓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想到了奶奶奧古斯塔那嚴厲中帶著失望的眼神,想到了其他同學(甚至包括一些格蘭芬多同學)背后悄悄的議論——“那個隆巴頓,差點成了啞炮”、“他父母倒是英雄,可惜了他……”;他想到了自己在魔藥課上總是手忙腳亂地打翻坩堝,在魔咒課上那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的“熒光閃爍”……
這些畫面如同冰冷的針,刺痛著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然而,就在這自我否定的漩渦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時候,另一組畫面,更加深刻、更加沉重、如同烙印般刻在他靈魂深處的畫面,頑強地浮現出來,驅散了那些灰色的陰霾。
那是圣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五樓,魔咒傷害科那漫長而寂靜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一種難以喻的、魔法創傷特有的焦糊氣息。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慘白的光斑,卻帶不來絲毫暖意。
他看到了他的父母——弗蘭克·隆巴頓和艾麗斯·隆巴頓,曾經是魔法部備受尊敬的傲羅,令黑巫師聞風喪膽的英雄。可現在……他們并排坐在兩張干凈的扶手椅里,身上穿著病號服,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或者只是盯著空氣中的某個虛無的點。他們的面容依稀還能看出往日的英俊與美麗,但那份神采,那份屬于戰士的銳利和屬于父母的溫柔,早已被無盡的折磨所磨滅,只剩下麻木的空殼。
他記得自己每次去看他們,奶奶總會讓他帶一些糖果,或者他畫的小畫。他會走到他們面前,小心翼翼地將禮物遞過去,輕聲呼喚:“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
有時候,母親艾麗斯會緩緩地轉過頭,用那雙失去了焦距的藍眼睛看著他,然后露出一絲茫然、破碎的微笑,或許會遞回一張她不停揉搓、已經變成小球狀的糖紙,嘴里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音節。而父親弗蘭克,大多數時候只是僵硬地坐著,偶爾會因為外界突然的聲響而劇烈地顫抖一下,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永無止境的鉆心剜骨之痛。
那是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和小巴蒂·克勞奇jr.用最殘忍的方式,一遍又一遍施加在他們身上的詛咒!他們堅守了正義,保護了秘密,卻付出了靈魂破碎的代價。
納威的心,因為這份回憶而劇烈地抽痛起來。那種感覺,比任何咒語帶來的物理疼痛都要深刻,那是一種源自血脈、無法割舍、日夜啃噬著他幼小心靈的鈍痛。他多么渴望,渴望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在父母的懷抱里撒嬌,聽他們講述工作中的趣事,甚至在犯錯時能被他們嚴厲地批評……而不是只能隔著那層無形的、名為“瘋狂”的屏障,無助地看著他們日漸凋零。
這份渴望,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壓倒了他所有的怯懦和自我懷疑。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原本帶著怯懦和迷茫的棕色眼睛,此刻燃燒起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堅定火焰。他不再猶豫,不再考慮自己是否配得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孩童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問道:
“店……店主小姐……如果,如果可以……”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更多的勇氣,“我想問,您這里……有沒有能夠……讓我的父母好起來的機緣?”
他的聲音到最后,幾乎帶上了哭腔,但他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只是用那雙充滿了無盡期盼與哀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洛璃,仿佛她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洛璃靜靜地注視著他,那雙深邃的黑眸中沒有任何波瀾,既沒有同情,也沒有驚訝,仿佛早已看穿了他靈魂深處最沉重的祈愿。她知道眼前這個男孩的身份——與哈利·波特同為預中可能擊敗黑魔王的“雙子星”之一,納威·隆巴頓。他的身世同樣坎坷,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為殘酷。哈利失去了父母,但至少擁有愛與保護的回憶(盡管模糊);而納威,他的父母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活著,卻承受著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他缺乏哈利那樣顯而易見的“救世主”光環,天賦平平,甚至有些笨拙,這使得他的成長道路注定需要更多的磨礪與內心的錘煉,需要在一次次的打擊與自我懷疑中,淬煉出真正屬于他自己的、堅不可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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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對于納威而卻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終于,洛璃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寂靜:
“聽著,納威。”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能夠讓你父母靈魂與心-->>智創傷愈合的力量,我這里有。”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