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氣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凝固成了沉重而冰冷的實體,壓迫得海勒和陶德眼球充血,幾乎要窒息。眼前這頭沐浴著微光、散發著神圣與毀滅雙重氣息的巨獸,與片刻前那只慵懶舔爪的白貓形成了顛覆性的對比,巨大的認知沖擊如同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們數十年建立起的魔法世界觀。霏——這頭此刻更應被稱為“圣翼雷虎”的生物——那雙藍寶石般的獸瞳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如同注視塵埃般的、純粹的漠然。
“怪……怪物!”陶德最先從極致的恐懼中榨出一絲嘶啞的聲音,那聲音扭曲尖利,充滿了崩潰的意味。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猛地舉起魔杖,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惡意,嘶吼出他所能想到的最殘忍的咒語:“鉆心剜骨(crucio)!”
一道邪惡的、如同凝結污血般的暗紅色光束從杖尖噴射而出,帶著令人牙酸的嘶嘶聲,直撲霏威嚴的面門。這是能撕裂靈魂、帶來極致痛苦的不可饒恕咒。
然而,霏只是極其輕蔑地打了個響鼻,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閃避的姿態。它額前那片銘刻著流動符文的骨質護甲微微一亮,一層幾乎透明、卻隱隱有風雷之力如液體般流轉的屏障瞬間浮現,恰到好處地擋在紅光之前。
“噗——嗤——”
那足以讓最強壯巫師精神崩潰的詛咒光束,撞在屏障上,連一絲漣漪都未能蕩起,就像一滴墨汁滴入沸騰的圣泉,瞬間被凈化、蒸發,連一縷青煙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不……不可能!!”陶德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握著魔杖的手劇烈顫抖得像風中的枯葉,魔杖險些脫手。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魔法防御的理解。
海勒到底是經歷過更多風浪,雖然同樣肝膽俱裂,但殘存的理智和求生欲讓他做出了最后的掙扎。“一起上!粉身碎骨(reducto)!”他咆哮著,一道充滿破壞性能量的藍色光束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霏看似脆弱的前肢關節。同時,他對幾乎傻掉的陶德吼道:“用厲火!燒!燒死它!!”
陶德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揮舞魔杖,試圖召喚那連施法者自己都難以控制的黑色魔火。
但霏已經徹底失去了陪他們玩下去的耐心。
它甚至沒有動用背后那對蘊藏著浩瀚風雷之力的翅膀,只是看似隨意地抬起了覆蓋著骨質護甲、縈繞著細碎跳躍電光的右前爪,對著虛空,輕輕一揮。
“嗤啦——!”
五道由高度凝練的蒼藍色雷電構成的巨大爪痕,如同撕裂天空的閃電,帶著毀滅性的氣息,輕易地撕開了沉悶的空氣,后發先至,瞬間迎上了海勒的粉碎咒。藍色的粉碎咒光束在與雷電爪痕接觸的剎那,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湮滅。雷電爪痕去勢不減,帶著“噼啪”爆鳴,精準無比地拍擊在兩人倉促間撐起的、如同肥皂泡般搖搖欲墜的鐵甲咒上。
“轟——咔!”
如同冰山崩裂的巨響,鐵甲咒應聲而碎,化作漫天飄散的光點。海勒和陶德連慘叫都只發出一半,就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正面轟中,胸口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凄厲的弧線。兩人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身后斑駁潮濕的墻壁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繼而軟軟地滑落在地,魔杖叮當落地,只剩下微弱的呻吟,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喪失了。
整個過程,快得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兩個在黑巫師圈子里也算兇名在外的家伙,在這頭來自異界的神秘巨獸面前,脆弱得如同剛出生的嬰孩。
霏優雅地甩了甩爪子,仿佛剛才只是拂去了幾點礙眼的塵埃。它邁著從容而充滿力量的步伐,走向那兩個癱軟如泥、意識模糊的黑巫師,巨大的陰影如同死亡的幕布,將兩人完全籠罩。它低下頭,冰冷的、帶著一絲電弧麻痹感的鼻息噴在陶德慘無人色的臉上。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饒了我……”陶德涕淚橫流,褲襠處迅速洇開一大片深色水漬,刺鼻的腥臊味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極致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語無倫次地哀求道:“我……我什么都告訴你……是……是有人指使我們……在霍格莫德附近……抓捕落單的、有價值的麻瓜或者……或者泥巴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