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格蘭芬多塔樓,喧囂早已沉寂,唯有窗外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和遠處禁林在月色下勾勒出的模糊輪廓。哈利沒有躺在四柱床上,而是抱著膝蓋,蜷縮在宿舍窗臺邊那塊柔軟的坐墊上。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傾瀉在他身上,為他瘦削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銀邊。
他的一只手無意識地、一遍遍地撫摸著站在旁邊專用棲枝上的海德薇。這只雪白的貓頭鷹極其通人性,此刻只是安靜地站著,偶爾發出一聲極輕的“咕咕”聲,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溫順的光,仿佛在用它無聲的方式陪伴著這個心思重重的小主人。
哈利出神地望著窗外霍格沃茨的夜景。來到這里不過短短數月,卻比他之前在女貞路度過的十一年加起來還要精彩,還要……像真正的生活。他交到了朋友——熱情仗義、有時有點傻乎乎的羅恩,聰明博學、偶爾顯得有些強勢但內心善良的赫敏。他遇到了真心關懷他的師長,比如表面嚴厲、實則為他破例送來光輪2000的麥格教授。當然,也有處處針對他、眼神冰冷如蝙蝠的斯內普教授,以及那個仗著家世、總想找他麻煩的德拉科·馬爾福。
喜悅、溫暖、委屈、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復雜而真實的畫卷。這或許就是擁有“家人”和“生活”的感覺吧,哈利想著,既有甜蜜的負擔,也有真實的煩惱,遠比在德思禮家那種被徹底無視的、如同影子般的存在要好上一萬倍。思緒如同纏繞的藤蔓,在月光下悄然生長,不知不覺間,疲憊襲來,他靠著冰冷的石墻,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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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伊始,是無比的自由與暢快。
他騎在光輪2000上,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身下是迅速掠過的魁地奇球場和城堡塔尖。他感覺自己像一只鳥,輕盈地穿梭在云層之間,時而俯沖,時而拉升,甚至還能在空中完成幾個連他自己都驚嘆的漂亮轉體。陽光明媚,天空湛藍。
突然,一道金色的、如同胡桃大小、撲扇著銀色翅膀的影子“嗖”地一聲從他眼前掠過!
金色飛賊!
哈利的心臟瞬間被獵手的本能攫住。他壓低身體,伏在掃帚上,將速度催發到極致!風聲在他耳邊變成了尖銳的嘶鳴。他感覺自己在不斷靠近,那抹金色在瞳孔中越來越大,他甚至能看清它翅膀震動的軌跡……但總是差那么一點點,仿佛永遠隔著一層無形的薄膜。
就在這焦灼之際,他感到背后一陣奇異的灼熱與悸動。下意識地,一對巨大、潔白、由純粹光能量構成的羽翼,“嘩啦”一聲在他背后猛然展開!光翼輕輕一振,他竟脫離了飛天掃帚,如同離弦之箭,以一種遠超掃帚的速度破空而去!輕易地,他超越了那道金色的影子,伸手一撈,將那頑皮的小球緊緊攥在了手心!
“我抓住了!”他狂喜地高喊,將金色飛賊高舉過頭頂,感受著全場(盡管夢中并無觀眾)想象中的歡呼。他是最棒的找球手!
然而,這極致的喜悅并未持續太久。
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濃重如墨的烏云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迅速吞噬了湛藍與陽光,仿佛一塊巨大的、骯臟的幕布籠罩了整個世界。烏云之中,似乎有無數扭曲、猙獰的影子在游弋,它們有著骷髏般的面孔,眼眶中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發出無聲的、卻直抵靈魂深處的嚎叫。
哈利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振動光翼,想要逃離這片不祥的空域。
但他的動作似乎驚動了烏云中的存在。所有的骷髏惡鬼同時轉向他,幽綠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它們發出更加尖銳的嘶嚎,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烏云中蜂擁而出,朝著他撲來!更令人恐懼的是,在飛撲的過程中,這些惡鬼開始相互碰撞、融合,數量急劇減少,但個體卻變得更加龐大、凝實。
最終,它們匯聚成了三只格外巨大的惡鬼。而它們那骷髏般的面孔,在翻滾的黑霧中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成了三張哈利無比熟悉、卻又無比憎惡的面孔——
肥胖猙獰、總是帶著欺凌者笑容的表哥達力!
刻薄尖酸、嘴唇抿成一條線的姨媽佩妮!
滿臉橫肉、脖子粗紅、動不動就咆哮的姨夫弗農!
他們張開由黑霧構成的大嘴,發出無聲卻充滿惡意的咆哮,那些曾經充斥在女貞路四號時熟悉的侮辱、嘲弄、恐嚇,仿佛化作了實質的音波,沖擊著哈利的耳膜和心靈。
“不!”哈利在空中穩住身形,內心的憤怒壓過了恐懼。他毫不猶豫地扯出脖子上的鑰匙,大聲念動咒語:“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現在以你的主人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金色的魔法陣在腳下綻放,太陽魔杖再次顯現于手中。他迅速伸手入懷,想要取出威力強大的雷牌,將這些代表著他過去陰影的怪物轟成碎片!
然而,他摸遍了懷里(意識中溝通徽章空間),卻驚駭地發現——空空如也!一張卡牌都沒有!翔牌、力牌、雷牌全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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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驚慌失措之際,那三只由德思禮一家化身的惡鬼,再次發生了融合。它們扭曲、擠壓,最終變成了兩只。一張臉化作了斯內普教授那油膩的黑發、鷹鉤鼻和充滿鄙夷的冰冷眼神;另一張臉則變成了德拉科·馬-->>爾福那蒼白、帶著得意和譏諷的少爺面孔。
“波特!”“破特!”
他們張牙舞爪地撲來,黑霧構成的利爪仿佛要將哈利撕碎。來不及多想,哈利只能揮動手中的太陽魔杖,如同揮舞一柄金色的利劍,向著撲來的黑影奮力劈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