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魏公!諸位頭領!此人自稱乃太原留守李淵二公子李世民、大小姐李秀寧所遣使者,冒死從鷹愁澗潛入!有密信與信物在此!”
小頭目的聲音帶著激動與急切。
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廳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陳五的身上!
陳五勉強站穩,從貼身的油布包中取出密封的信函和一枚鐫刻著特殊徽記的玉佩,嘶啞著聲音道:“在下...太原李世民公子麾下死士陳五,奉二公子與大小姐之命,冒死前來!二公子與大小姐已知瓦崗困局,愿施以援手!”
秦瓊猛地站起,接過信物與密信,迅速查驗。
玉佩紋路特殊,暗記無誤,他拆開密信,與徐茂公一同觀看,臉色變幻不定。
陳五喘息稍定,繼續道:“二公子與大小姐命在下稟告諸位:瓦崗被圍期間,朝廷并未坐視天下。”
“司徒楊素已調動兵馬,東壓竇建德,南懾杜伏威,諸路反王皆遭打擊,自顧不暇,無力他顧。四方皆被朝廷威勢所懾,局面...于義軍極為不利!”
他頓了頓,觀察著眾人驟變的臉色“然,我家主公李留守,素來敬重瓦崗諸位好漢忠義!值此危難之際,愿接納諸位英雄入我李家!”
“此刻,我李家的兩萬精銳,已然抵達瓦崗外圍,四公子元霸亦在其中,誓要打破官軍重圍,接應諸位英雄前往太原,共圖大業!”
“李元霸!”這個名字讓廳內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四明山那無敵的印象太過深刻。
絕境之中,聽到這般強援有望,即使對李家有戒心者,也難免心動。
然而,投靠太原?
不少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了窗邊的單雄信。
誰人不知,單雄忠死于李淵箭下?
廳內一時間議論紛紛,有看到希望的激動,也有對李家用意的懷疑,更有對單雄信反應的揣測。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立于窗邊的單雄信,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激烈的表情,只有深沉的平靜。
他走到廳中,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陳五身上,又看向秦瓊和徐茂公手中的密信與信物。
“信物無誤?”
秦瓊點頭:“確是李家信物。”
單雄信聞,點了點頭,心中已有思量。
雖說鷹愁澗是條“絕路”,官軍不設防,乃是情理之中。
但,那也僅僅是針對一般人。
如凌云,宇文成都,甚至是在場的秦瓊、羅成...乃至...他自己,若想通過鷹愁澗,絕非難事。
如此說來,有虎威王親自坐鎮的官軍大帳,又豈會不在此地設防?
這太不對勁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官軍有意為之。
想通此中關鍵,單雄信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表態的時機到了,隨即面向眾人,沉聲道
“魏公,諸位兄弟!這位壯士帶來的消息,大家都聽到了。朝廷四面用兵,威壓日甚,外界援路幾乎斷絕。而我們瓦崗...糧盡援絕,已成死地。”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羅士信纏裹的雙手、王伯當吊著的傷臂、裴元慶蒼白的臉,以及每個人臉上的憔悴與絕望,聲音提高了一些:
“擺在眼前的,是秦二哥、徐三哥、王賢弟、羅成兄弟、士信、元慶,還有在座每一位,以及寨外那些信任我們的士卒的身家存亡!”
“是!我單通與太原李淵,有殺兄血仇,此恨不共戴天,永世難忘!”
他眼中迸發出刻骨的恨意,拳頭緊握,骨節發白。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他。
但緊接著,單雄信那激憤的神色慢慢化為一種近乎割裂的平靜,他一字一頓:“然!此乃我單通一人之私怨!豈可因我一己之仇,便斷送眾兄弟這條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