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楊廣猛地抬頭,目光射向侍立下方的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河南河北,真如他所,已是人間地獄?那些督役使、催糧官,當真有如此不堪?”
宇文化及心中一凜,他本想順勢誣陷凌云夸大其詞、圖謀不軌,但皇帝此刻的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讓他不敢完全胡說。
只得硬著頭皮,斟酌道:“陛下息怒!虎威王...所奏,定有夸大其詞之處!然...然營建東都、開鑿運河,工程浩大,期限緊迫,地方官吏為求速成,催逼過甚,或有...或有擾民之舉,但如虎威王所‘填于溝渠’,臣...臣以為,恐是其麾下為收容流民而刻意渲染之詞,意在...意在迫使朝廷讓步!”
“迫使朝廷讓步?”楊廣冷笑一聲,倒也沒有再斥責宇文化及,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楊昭“太子!你素與凌云相厚,你告訴朕!他可是那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編造謊誣蔑君父之人?”
楊昭深吸了一口氣,迎著楊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懇切地躬身道:“父皇,兒臣敢以性命擔保,虎威王絕不是這等小人,其對父皇之忠心赤誠,天地可鑒!
或許辭過于...過于耿直激烈,冒犯天顏,但絕不會以虛相欺,兒臣雖未親見流民,然觀其奏疏所述細節,慘狀控訴,若非真有其事,絕難憑空杜撰!
父皇!此非虎威王一人之憂,實乃大隋江山社稷之危啊,民怨沸騰至此,若再不加體恤,恐...恐生不忍之事!”
楊昭的聲音中帶著真切的憂慮和一絲懇求。
楊廣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御案,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宇文化及心中暗恨楊昭多,卻不敢輕易開口。
這時,一直沉默的蘇威上前一步,深深一揖:“陛下,太子殿下所,乃金玉良,老臣雖未親見,然亦風聞河南河北役重賦苛,民生多艱,虎威王此疏,辭雖狂悖犯上,然其一片憂國憂民、冒死直諫之赤誠,日月可昭!
其所陳酷吏之害,流民之苦,恐非空穴來風!陛下乃萬民君父,若能因此疏而洞察下情,整飭吏治,紓解民困,則社稷之福,萬民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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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虎威王辭有過,然其心可憫,其志可嘉!望陛下念其耿耿忠心,天高地厚之恩,從輕發落!”
內史侍郎虞世基,這位“墻頭草”敏銳地捕捉到皇帝怒意稍減,立刻見風使舵,上前道:“陛下息怒!蘇納、太子殿下所極是!虎威王雖措辭不當,然其憂國憂民之心,拳拳可見!
此等忠直之臣,雖語沖撞,卻乃陛下之諍臣,國家之柱石!若因獲罪,恐寒了天下忠良之心!
臣以為,陛下不妨先查證其所流民酷吏之事,若屬實,則顯陛下圣明燭照,從善如流,若有不實,再責其妄之罪不遲!
至于虎威王本身...其心可嘉,其情可憫,臣以為,小懲大誡即可。”
在其說完,左仆射楊素也捋須踏出,躬身道:“陛下!老臣以為,蘇納、虞內史、太子殿下所,皆切中要害!虎威王此疏,字字驚心!其斥陛下‘獨夫民賊’,確屬大逆不道,狂悖至極!按律當誅!”
他話鋒一頓,語氣陡然轉為深沉:“然!陛下細思之!虎威王為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必死之舉?
以老臣看來,非為私利,非為謀逆,實乃目睹生民倒懸之慘狀,憂心社稷傾覆之危局,不惜以項上人頭,行此死諫!
此等剛烈忠直、為國忘身之臣,縱覽史冊,能有幾人?
其雖刺耳,其心實赤金!
其所奏酷吏荼毒百姓,敗壞陛下圣德!其所憂民力枯竭、怨氣沖霄,動搖國本,更是金石之!陛下!”
說到這里,楊素重重一拜:“老臣斗膽直,陛下能得虎威王,實乃大隋之幸,陛下之幸!萬民之幸!
若因一時激憤,處置此等國之干城,不僅北疆屏障頓失,強胡窺伺,更將令天下忠良齒冷,社稷危矣!
老臣懇請陛下,息雷霆之怒,納逆耳忠!嚴懲奏疏所指酷吏,整飭地方,安撫流民!
此乃上順天心,下安黎庶,穩固江山之上策!”
聞,殿中包括楊廣在內的所有人,臉上皆是閃過古怪之色。
凌云的奏疏就差指著你的鼻子罵娘了,你怎么還替他說上話了?
負責營造東都洛陽的總負責人,可是你楊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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