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虎威王府。
書房內,凌云看完陳氏家主陳弘毅的回信后,眉宇間露出一抹笑意。
旋即,他便立刻拿起狼毫蘸墨,懸腕落筆于杏黃的箋紙之上,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令旨:
本王膺圣命,總督北疆,撫綏黎庶,敦睦士紳。
涼州刺史崔彥,恪勤匪懈,宣力封疆;隴西陳氏女婉,毓質名門,淑慎性成。
天作之合,良緣夙締。本王心中甚慰。
特以御北大元帥、虎威親王之尊,代天行命,為崔彥、陳婉二人主婚!
著禮官即刻備齊六禮,昭告北疆各州郡縣。
吉期定于臘月十八,于涼州崔府行大婚之禮。
屆時,本王將親臨崔府,為爾二人證婚!
此乃北疆盛事,萬民同喜!
仁壽四年臘月初八日。”
寫完之后,他便毫不遲疑地取過象征其身份的虎威親王金寶印,以及御北大元帥玉印,重重蓋下!
而后,便朝著外面喊道“大柱!”
王大柱聽到動靜,立刻推門走了進來,抱拳躬身“末將在。”
“這道令旨。”凌云將墨跡淋漓的箋紙輕輕一推,“讓玄獎加急,分送北疆各州郡府衙!隴西陳氏、涼州崔府,需王府儀仗持本王節鉞親送,務必彰顯威儀,沿途所有驛站,聞此令旨,即刻鳴鐘九響,晝夜不息,務使北疆每一寸土地上的軍民,盡知此盛事,亦知本王親臨涼州之意,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王大柱雙手恭敬地捧起那份,仿佛還帶著凌云指尖溫度的令旨,感受著其上蘊含的千鈞之力,神情肅穆無比。
因為他知道,這道即將飛向北疆各地的王令,絕不僅僅是一紙婚訊!
凌云的根本目的,乃是想讓北疆諸世家都看到,陳氏投效后,所獲得的恩寵!
.......
通往朔方的一處冰雪官道上,四輛包裹嚴實的馬車,在覆滿厚雪的官道上,艱難前行,拉車的健馬噴吐著濃濃的白氣。
溫如玉裹著厚重的貂裘,坐在頭一輛馬車中,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木匣,里面是他父親溫嶠辭懇切的效忠信,以及一份沉甸甸的禮單。
寒風透過車簾的縫隙鉆入,凍得他手指發僵,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于能否在朔方王府挽回些許遲滯印象。
懷著這樣的心緒,溫家一行人,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并州西河郡驛站。
這時,一隊背插赤紅翎羽,身著王府傳令兵服飾之人,掠過他們的車隊,迅速沖入了驛站,人未下馬,聲音便先響了起來:“大王令旨!主婚涼州刺史崔彥與隴西陳氏女陳婉!臘月十八,大王親臨涼州崔府證婚!沿途驛站鳴鐘示警!”
話落,便有驛卒狂熱而出,同時驛站當中鐘聲大作!
足足九響!
這讓正欲下車歇息取暖的溫如玉,渾身劇震,原本凍得發青的臉頰,瞬間涌上激動的潮紅,眼中露出精光!
去朔方?
不!
千載難逢的良機就在眼前!
有什么比在虎威王親自主持,象征著官紳一體的大婚典禮上,代表溫氏當場表達忠心,獻上厚禮更能彰顯誠意的?
“掉頭!立刻掉頭!”
溫如玉掀開車簾,對著風雪中凍得縮手縮腳的家丁護衛大聲道,“轉道涼州,所有人,日夜兼程,賞錢加倍,臘月十八前,必須趕到崔府!”
在聽到要立刻轉道涼州,還要日夜兼程之時,一眾家丁護衛眼中,皆是閃過一抹不愿。
他們從溫家出發到現在都沒有停過,這天寒地凍的,好不容易走到這處驛站,正想好好休息一番呢,你倒好,輕飄飄一句,就又得上路,這不是折騰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