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喉頭滾動了幾下,低聲喃喃“對云兒最深的謀劃...”
他看著眼前的這位帝王,看著其眼中那近乎瘋狂,且不加掩飾的保護欲,頓時,心中便是一動。
所謂關心則亂,此刻他才猛然驚覺,若是楊廣真的惡了凌云,又豈會力排眾議,乾綱獨斷地給其封王,并且賦予那般大的權力。
北疆重地,戴甲何止數十萬,如此之大的權柄,即使是深受先帝重用的楊林,在當年也沒有擁有過如此之大的權柄...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在楊廣的內心,對凌云絕對重視異常,否則絕不會給其此等裂土封疆之權。
打皇金鞭...能打昏君,能打佞臣...可眼前這位,是昏君嗎?
未來或未可知,但現在,在楊林的心里,楊廣絕對算不得昏君,甚至,可稱英主!
此刻,楊廣的臉色,雖依舊冷酷,但其眼中的護犢之情,卻是真切無比。
“老臣...陛下說得是,今日是老臣失儀了,請陛下降罪!”
楊林將托孤詔書,與打皇金鞭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而后,緩緩地彎下腰,作請罪之狀。
見狀,楊廣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好在其是想通了,要不然,真叫這金鞭落在身上,那他跟楊林之間,就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靠山王拳拳愛子之心,朕亦感同身受,對此,朕心甚慰,又豈會怪罪?”
雖說凌云認了楊林為父,在輩分上還要壓過楊廣一頭,可在楊廣的心里,凌云就跟楊昭,楊暕這兩個親子無異。
從建康城外,那一聲有力的嬰兒啼哭,再到其當年攜玉上門,而后是御花園中,吐出那足以讓任何人動容的八個字“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再往后...
如今的楊廣,對凌云的喜愛,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果真是...陛下當真感同身受?”楊林抬眸,眼中拂過一抹激動。
“君無戲!”
......
長孫府書房內,凌云與長孫晟對坐,并沒有立刻開口語。
長孫晟的思緒飄回到幾日前,也是在這書房之內。
當時,其長子長孫無忌,那位日漸沉穩、心思縝密的年輕人,屏退了左右,對其低聲道:“父親,孩兒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長孫晟放下手中的書,看向長子:“父子之間,有何不當講?盡管講來便是。”
長孫無忌斟酌著用詞:“是關于小妹無垢...以及虎威公。”
“哦?”長孫晟眉頭微挑,示意他繼續。
“依孩兒觀之,虎威公近月來府上拜訪,次數頗多,雖多是與父親商議邊務,然...”
長孫無忌頓了頓,聲音更低,“每每小妹奉茶或偶遇于回廊庭院,虎威公的目光...總會在小妹身上多停留片刻,那眼神...絕非尋常,而小妹...”
“小妹近日讀書時,總會出神,對著窗外發呆時,也經常不自覺地微揚起唇角,還有數次,不小心在繡繃上刺破指尖卻渾然不覺。”
“孩兒與她朝夕相處,能感覺到她心緒的不同,尤其虎威公在場時,小妹的那份沉靜中,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與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