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楊玄感不再猶豫,快速轉身,疾步離去。
行出一段距離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此前,于茶館雅間,楊昭觸及凌云的眼神時,面上明顯掠過一絲不情愿,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選擇了回避。
楊玄感雖不似其父那般精明,卻也絕非愚笨之人,怎能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故而,在陪同楊昭出來之際,便有意無意地旁敲側擊了一通。
而楊昭似乎有意要為凌云撐腰,竟毫無顧忌地說出了這么一句:“凌云者,孤之手足也。”
這話著實令楊玄感震驚不小,手腳都有些發冷,只恨不能即刻告辭離去,尋楊素商議應對之策。
今日,他率護衛欲取凌云性命,雖行事隱秘,且并未真的動手。
但他有這個動機,便已經足夠了。
這件事或許楊昭和凌云沒有察覺,可那位太子楊廣,必定是心知肚明。
沒有人比他們越國公府更清楚,這位斗敗了廢太子的新太子,所擁有的勢力是何等龐大。
毫不夸張地說,大興城中哪家的狗產仔,是公是母,皆難逃楊廣的耳目。
如此,他日楊昭未必不會從楊廣口中得知今日之事,屆時,將凌云視作手足的楊昭,豈能讓他好過?
是以,自方才起,他便一直惴惴不安,只想速速離去,尋其父商議如何妥善處理今日之事。
“今日的表演到此結束,多謝諸位的捧場。”
楊昭剛欲拉著凌云上前,那面具人便止住了戲耍猴子的舉動,向著周圍眾人抱拳施禮。
眾人顯然意猶未盡,霎時喧嘩起來。
“再來一段吧,大伙兒尚未盡興呢。”
“就是,才表演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要罷手,實在不妥。”
“你這老兒實在是不務正業。”
面具人將猴子拴于一旁,對這些人的怨渾不在意,自顧自地拾起他們賞賜的碎銀。
周圍眾人似乎對面具人已經頗為熟悉,知道他向來如此,也是無奈,又低聲咒罵了幾句后,便紛紛散去。
楊昭無奈地搖了搖頭,惋惜道“你若是早些到來就好了。”
凌云輕輕搖頭,何必如此沮喪?
這戴著面具的賣藝人不是還在這里嗎?
隨后,他邁步上前“小兄弟,聽我朋友說,你這猴子甚通人性,在下來得遲了,錯過了適才的表演,不知小兄弟可否再施展一番,讓在下開開眼界?”
面具人聞聽此,心中一驚,要知道自己出門之前,可是特意裝扮過的,且不說那滿頭花白的頭發,單是說話的嗓音,也是苦練了許久。
數次外出,都無人察覺,只當他是一年邁老者。
然而,眼前這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俊逸少年,卻直呼他為“小兄弟”,這豈不是說,對方已然識破了他的偽裝?
面具人心中驚疑,卻還是故作疑惑地輕咳一聲,壓著嗓子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年輕人,你可是在與老朽說話?”
“不然呢?”
“老朽已年逾半百,你這少年怎么稱我為“小兄弟”?”
楊昭也在這時走了上來,眼中狐疑,凌云不說他還沒有發覺。
這面具人雖是一副老者裝扮,可身軀卻是筆直,身上也完全沒有年邁之人應有的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