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軟的雪被踩出深深的腳印,腦后高束的頭發已經散亂。
男人的視線被雪和飛舞的發絲遮擋,他瞇起眼,似乎看見一個人類的輪廓從風雪中走來。
“……”
蠃蚌干裂的嘴唇抿了抿。
看著那道輪廓越來越近,美麗的白發于身側跳躍,他恍然想起意識模糊時聽見的話。
怪談中的妖怪,原來真的存在嗎?
他無聲勾起嘴角苦笑,干裂的嘴唇被牽扯,又沁出一點血色。
那村婦話中說,雪女會吃掉男人的靈魂,而他大概就在對方的食譜上。
蠃蚌用來支撐身體的武士刀,似乎插在了石頭上,刀尖一滑,帶著他一起摔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
朔風中,少女的聲音清脆如玉,帶著一種中性的英氣。
蠃蚌只看見一雙白皙的赤腳漸漸靠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會死了吧!”
筑山柊看他閉眼,嚇得蹲下來探他鼻息。
外面狂風暴雪,男人的鼻息如風雪中的燭火一般微弱,隨時可能被吹熄。
“不會,他生命力比你想象中強悍百倍。”系統看見反派身上的傷,頓了頓,“不過還是趕緊運回冰屋比較好。”
筑山柊脫下外褂鋪在地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把這個一米九左右,又高又結實的男人推到衣服上。
“刀別忘了。”
“我知道。”
筑山柊撿起刀,放在男人身側,又把外褂的兩條袖子打個結,像拉滑板車一樣,拉著往家走。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們到了家。
冰屋是貼著山丘壘的,背風,里面空間挺大,只是東西只有少少的一點。
筑山柊點燃柴堆,把男人放在火堆邊烤火。
跳躍的火焰很快帶來熱量,筑山柊借著火光,終于看清被他一路救回來的反派的臉。
“竟然還挺年輕。”
他大約二十五六歲,面容輪廓深邃,眉眼緊閉卻還是能看出鋒利感,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下頜線條冷硬,看著就是個硬骨頭。
筑山柊將男人散亂的頭發也撥開,拿漿洗干凈的破布給他擦了擦臉上手上的污漬,又用臉感受他額頭的溫度。
“體溫還是好低,不行,得盡快回復溫度,最好再吃點熱的。”
筑山柊活得像個山頂洞人,半個能煮熱食的器皿也沒有。
他將家里的衣服都蓋在男人身上,又在火堆里燒了一點石頭,用布包好放在男人心口腰腹處,等一切做好,拿上兩只昨天抓到的兔子往山下去了。
天愈發黑暗。
筑山柊不怕冷,能把人骨頭都凍酥的寒風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殺傷力。
他下山速度很快,沒多久,便遠遠看見一片村落。村落里家家戶戶伴著火堆睡覺,橘黃色的火光隱約透過窗戶,在黑暗中有些明顯。
尾上屋內。
母親和妹妹已經睡下了。
烤栗子的香味仿佛還縈繞在房間中。
尾上志男雙臂枕在腦后,若有所思的看著被火光照亮的窗戶。
突然,他聽見有人叩響了緊閂的門,“篤篤篤——”
村里人晚上幾乎不會出門,要是真有緊急的事,早就扯著大嗓子吵嚷了。
尾上志男瞬間想起雪山上的少女,輕手輕腳的跳起來,披上衣服來到外面,左看右看不見人影。
筑山柊已經敲了很多家門了,終于有人肯回應他。
雪色少女蹲在門邊舉手,有點膽怯的仰頭看他,“我、我我不是壞蛋,我救了一個人,想用這兩只兔子跟你換陶罐,可以嗎?”
“……”
這瞬間,尾上志男想了很多很多。
比如——
哪有壞蛋說自己不是壞蛋,別人就會相信她的?
又比如——
你一個妖怪,救什么人啊?
還拿凍兔子肉找人類換東西,直接搶走不久行了嗎。明明就是妖怪,為什么這么有道德感,就算是人有時候都會偷東西啊。
尾上志男在心里冷靜了足足有半分鐘,少女期待的表情都快僵了,還以為這筆交易要泡湯。
“什么人。”
少女不太明白,下意識“嗯?”了一聲。
“救了什么人。”
尾上志男又問了一遍。
“……不認得。”
“啊。果然。”太讓人擔心了,那些恐怖的雪女姬傳說,難道是跟他一樣接觸過雪女的人,為了保護她才故意編出來的嗎?
尾上志男想了想,從房里拿出一個不常用的陶罐。
“我妹妹最近臉色不好看,需要一些肉食補身體,各取所需,所以這個陶罐是你的了。”
少女小心翼翼的抱在懷里。
她好像沒怎么跟人接觸過,紅果似的嘴唇張張合合,“呃……嗯……”
半天才從腦子里搜刮出來一個詞,“謝謝。”
系統無語:“……你磕巴的樣子好像那個大智障。”
筑山柊震怒:“我只是猶豫要不要跟他保持友好互助的關系!本來我準備摒棄一切人際->>
叵檔內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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