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初有多寵愛宗榷這個抱在膝頭一手帶大的兒子,滿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可以說是宗榷未滿周歲,就被皇帝抱著上朝了,有朝臣覺得不妥,皇帝還反問,他的嫡子乃國之儲君,有何不可?
宗榷還不說話的時候,每日聆聽的都是朝政大事,到會走路,在龍椅旁就有自己專屬的椅子,除卻生病,雷打不動的跟著來朝會,在場的這許多官員在天極殿上朝的資歷,都未必有他長。
是以皇帝這番作態,誰都沒覺得意外和不妥,也沒人想起來要阻止,甚至還有幾分懷念從前宗榷在朝的日子。
馮大監立即就叫人將原先宗榷坐的椅子搬過來,就放在龍椅下方的右側。
那是從前宗榷多年聽政的地方。
宗榷卻并未挪動腳步。
皇帝似乎一下子就著急起來,急忙問道:“阿卻可還是在怪朕?自你離京之后,朕這心里,日夜煎熬,唯恐你雙腿不便,吃了苦頭,聽聞你出事之時,朕恨不能隨你而去。阿卻,當初廢太子之事,朕也迫不得已,朕乃一國之君,多有無奈之處,你能體諒的對不對?”
皇帝心痛不已的看著宗榷,殷殷切切,“阿卻,你我父子,可是生分了?”
堂堂一國之君,這番情真意切,饒是文武百官都感動不已。
三殿下的手指都快要被摳爛了。
哪怕明知道父皇這番情態未必有多少真心,可仍舊是免不了嫉妒,同樣的一個父親生出來的兄弟,憑什么就只有宗榷是兒子,他們其他的都是臣子?
縱使皇位大家早晚要爭,但是父皇但凡待他們兄弟有半分的一視同仁,又何至于一個個斗的你死我活?
當初弄殘了宗榷雙腿之事,是他派人做的沒錯,他也沒想到宗榷那么命大。可他也不傻,冬日祭那樣的場合,要不是有人放水,他連只蒼蠅都塞不進去,如何能制造出那樣的事故?他又不是沒試過!
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祭祀還有獵場,可曾出過半點意外?
可倒好他當初損失了那么些人,背著鍋以為終于能把宗榷拉下馬,這到頭來,竟是成全了他們的父子情深?
可不可笑。
毀滅吧!
如今宗榷全頭全尾的回來,從前所有的陰謀算計,都只剩下最后一條路了。
宗榷回視著皇帝殷切的目光,卻并未有半分波瀾,只往前兩步,恭敬的行禮,
“回稟父皇,廢太子一事,兒臣并無異議。兒臣此番流放玉州,半路遭禁軍統領賀琮截殺,九死一生,歷經千辛萬苦回京,只為了當初未曾完成之事。”
“兒臣已經找到陳州案的證據,可以指證蕭國公于陳州之戰時,與北燕左賢王赫連睿里應外合,將容將軍困于陳州,而他之所以拒不救援,是因為當初蕭國公駐守晉州的兵將,換了燕軍的衣服,一起圍殺了陳州十三萬將士以及兩萬多陳州百姓,這才是陳州兵敗的真正原因。”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