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模糊之中不禁吃痛,輕輕囈語出聲。
宗榷松開她,將她放好,手無力的撐著床榻起身,一連摔了幾次,才終于緩緩站穩。
他轉身一步步走出密室,血在地上落下一串斑雜的腳印。
門被推開,在門外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幾人緊張的看向他,裴寂下意識的往前垮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扶住他,被他拒絕,“手杖遞給我。”
裴寂忙將手杖遞給他。
他今日穿著一件輕便的玄色長袍,此時滿身都是深深淺淺的血漬,原本就因常年病痛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已無半分血色,蹭在他臉上的血跡與膚色,宛如烈火與梢雪,刺目的分明。
“待會兒她醒來,別說我來過。”
宗榷嗓音干澀,幾乎有些不清晰,但字字沉沉,叫他們聽的分明。
說完,他便慢慢朝外走去。
裴寂抬腿要跟上,被聞遇喊住,塞給他一瓶藥,“回去把他的衣服燒掉,解毒丸一個時辰一粒,補血的方子去前面抓藥,晚上若是還撐不住,藥堂還有一株三百年的野人參,切了片先吊著命。”
裴寂頓了下,伸手接過,急忙追出去。
聞遇抓了抓頭發:“瘋子配瘋子,可真是絕配!”
聞清清聲音顫顫,“泱泱沒事了吧?這才不到兩個時辰。”
聞遇走進密室,走到陸泱泱身邊用銀針一針針扎下去:“沒事了,最多半個時辰就能醒。”
說完尤是無奈的看了眼陸泱泱,“舍了半身血,你們就這么互相折騰吧,真作孽。”
聞清清在一旁小聲嘀咕:“舅舅,話也不能這么說,身為醫者,本就只有自己試藥才放心,若不然便只有你我試藥,才能勉強達到不差分毫,她就是心里清楚,所以就沒想過第二種選擇,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人來試藥的。”
聞清清雖然一開始十分驚訝,但很快也明白了陸泱泱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些藥材幾乎都是劇毒之物,要達到絕對的平衡,才能既起到作用,又能不傷其根基,這樣的分寸若找普通人來試藥,不知道要枉顧多少性命,他們身為醫者,即便是拿惡徒試藥,也做不到如此枉顧生命。而要想精準,便只有精通此道之人才能更有效的把握,那便只有他們三人能試藥。
所以泱泱她壓根不會做別的選擇。
她知道舅舅心里也清楚,才會如此氣惱。
因為泱泱根本就沒想過,想讓別人代替她來做這件事。
陸泱泱開始的時候覺得很疼很疼,那種疼幾乎要攪碎她的五臟六腑,但是后面五感全失,那種疼痛也開始模糊起來,她意識混沌,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能感覺到似乎一直很渴很渴,以至于到她開始有意識,漸漸清醒的時候,嘴里喊的第一個字就是,“水――”
聞遇起身,聞清清上前幫她把身上的針都拔掉,“泱泱?泱泱你醒醒?”
陸泱泱耳邊的聲音從模糊到清晰,她費力的掀開眼皮,恍惚了一會兒,終于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成了嗎?”
聞遇沒好氣的站在一旁抱著胳膊說道:“成了成了,滿意了吧?”
陸泱泱看向聞清清,小聲說,“這老頭兒年紀大了,可能更年期。”
“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傻。”聞遇瞥她一眼,扭頭出去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