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夫人初一上香不心誠,怎么招來這么個煞星。
死都死了,還要詐尸來嚯嚯他。
滿朝文武誰心里沒數,廢太子是怎么回事,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統統都是個屁,那是陛下要廢太子。
并且已經昭告天下廢太子已死。
現在倒好,兜臉給他來了這么大一個秘密,廢太子不光沒死,還水靈靈的來了他的流放地,下一站就是玉州了。
便是此時廢太子突然來個大復活,他也能說是在江南府遭遇刺客,死里逃生,誰都無法辯駁。
那他是該當看見還是沒看見呢?
當看見了,后患無窮,但沒看見,依舊后患無窮。
封總督此時頭疼的壓根不是脖子上這把劍,是見了這么一個不該見的人,他怎么辦?
宗榷瞧著封總督那變幻莫測沉了又沉的臉色,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料想過他一死,海貿必然出問題,卻沒想到最早的問題是出在海盜上。
宗榷冷了聲:“收場?當初特地在南邊沿海加設水師,駐兵三萬,就是為了維護海貿的安穩,百姓的安危,如今倒是成了擺設?海盜都上了門,封總督倒是有心情跟我討論見了我該如何收場?封總督口中的賤民,是大昭子民,封總督縱然不作為,倒也不必上趕著罵自己賤,不如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蠢。”
“你……”封總督何曾被人這么兜頭蓋臉的罵過,可偏偏,眼前人他就是動不得。
明明只要他一聲令下,宗榷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此時下得去手,事后要想神不知鬼不覺處理此事,卻是難如登天。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的冷哼道:“殿下也明知道,陛下,甚至滿朝文武有大半的人,根本不支持開海禁,海禁一開,海盜倭寇就無法避免,此事一直都是朝中諸多大臣的心病,甚至當地百姓都未必見得愿意開海禁。如今殿下就算能死而復生,也已經沒有了能夠壓住這些聲音的能力,今日的海盜不過是開了個頭罷了,日后還有多少麻煩,殿下不妨自己算一算。這海禁又能開到幾時?您有心思坐在這里嘲諷微臣,不如想一想,您死后,您當年那些努力,只消幾年,就會全部化成泡影?”
“既如此,”宗榷淺聲道:“封總督不妨看著,孤當年所作所為,可會化作泡影。”
封總督神情微恍,眼前之人一身素色布衣,身無任何裝飾,連面色也因長久的病痛折磨,顯得有幾分的消瘦疲倦,可不知怎的,他就好像是,看到的依然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尊貴無雙的皇太子殿下。
不由心中微悸。
“說吧,為何不出兵?”宗榷輕抬了下手指,讓裴寂挪開架在封總督脖子上的劍。
這才是他今日威脅他,真正的目的。
封總督眉心緊蹙,踟躕許久,最終無奈開口說了兩個字,
“玉州。”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