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里取出一份報告,狠狠拍在桌子上。
    “該死的美國佬!”
    哈夫塔-->>爾的聲音里充滿了怒火。
    “還有那個該死的特使,霍華德·米切爾!他還躲在使館里,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他以為我不知道賽義夫背后是誰在撐腰?馬林魚號的沉沒,他脫不了干系!來人!立刻把他給我揪出來,扔出列比亞!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干預我們國家內政的下場!”
    命令帶著凜冽的殺意。
    幾名殺氣騰騰的衛兵立刻轉身。
    “等等。”
    宋和平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讓衛兵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
    他走到地圖桌前,拿起那份報告掃了一眼,然后看向哈夫塔爾,眼神銳利如刀鋒。
    “將軍,把他趕出去,甚至斃了他,很容易。”
    宋和平翻著手里的那份情報,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但然后呢?泄憤之后,除了讓華盛頓找到新的借口,讓n、bbc的頭條寫滿‘哈夫塔爾政權野蠻驅逐美外交官’,還有什么好處?他們會立刻宣布你是一個‘不可預測的獨裁者’,然后轉頭再去南部沙漠,或者西部山區,扶持下一個‘賽義夫’。錢,武器,情報,對他們來說只是數字。而你,將陷入無休止的內戰泥潭。”
    哈夫塔爾濃密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胸膛起伏,顯然在極力壓制怒火。
    “難道就讓他們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在這里窺探?宋,別忘了他們對你的通緝!把你列為‘恐怖分子’!這是奇恥大辱!”
    “我當然沒忘。”
    宋和平攤攤手繼續道:“我比你更討厭美國佬,但仇恨和沖動是軍人的本能,而您現在的角色,正在從一位成功的將軍向一個國家的掌舵者轉變。掌舵者需要的是權衡利弊的大局觀,是能把最厭惡的敵人暫時放在談判桌對面的政治智慧,是‘左右逢源’的偽裝,哪怕這偽裝令人作嘔。”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鉛筆,在的黎波里周圍畫了一個圈。
    “的黎波里只是開始。您需要時間消化勝利果實,整合內部派系,恢復最基本的秩序,讓民眾看到希望。而不是立刻豎起所有西方強權的靶子。英、法、美,他們之間也有矛盾。把他們全都推到對立面是最愚蠢的選擇。要利用這種矛盾,讓他們互相猜忌,讓他們在你這里還能看到一絲‘合作’的可能,哪怕只是虛偽的表演,也能為我們爭取到寶貴的時間窗口。”
    哈夫塔爾盯著地圖上那個紅色的圓圈,眼神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深思取代。
    他征戰半生,習慣了戰場上非黑即白的殺伐決斷。
    宋和平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通往另一個更復雜、也更危險世界的大門。
    “你是說……安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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