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哇——哦!這‘浪里白條’的皮膚質量,簡直吊打現代那些頂級水光針效果!嘖嘖嘖!這白度、這光澤度!活脫脫一塊扔進水里也能當反光探照燈用的高級材料板!梁山水泊最佳防曬代人、行走美白廣告牌的頭銜非他莫屬啊!”
張順話音落下,伴隨著粗重的纜繩摩擦聲,船帆被熟練地拉起、吃滿了風,“呼啦”一聲鼓漲開來!
大船緩緩離開岸邊,船艏如同鋒利的長犁,平靜地切開了梁山泊鏡面般的湖水。
翠綠的湖水被輕柔地劃開,翻卷起一道長長的、閃爍著無數細碎銀箔般光芒的雪白浪花拖在船尾。
張順赤著膀子,斜斜地倚靠在堅固的船艏破浪板旁。
此刻,他一手扶著船舷,一手穩穩撐著那丈八長篙,篙尖點在碧水深處,撐開層層漣漪。
仿佛是那鼓蕩的江風、那熟悉的水聲點燃了他胸中的豪情,張順放開嗓子,高亢唱將起來,直沖云霄:
“爹生娘養——水里漂——唷~~
敢掀龍王那——水晶轎——唷~~
閻羅——叫人——先問好——唷~
神仙——笑俺——命如草——唷~
不收?——嘿!走著瞧!
哈哈哈~~!”
最后的笑聲,狂放不羈,帶著一股生死由我不由天的彪悍!
歌聲狂放激昂,如同脫韁的野馬,震得岸邊灘涂上覓食的幾只水鳥驚得“撲棱棱”一陣亂飛,翅膀扇起的水珠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船艙寬闊,西門慶獨自睡在船尾一間小隔間中。
他并非貪圖清凈,而是每夜子時,龍鱗反噬的劇痛便會如約而至——那痛如萬千毒蟻啃噬骨髓,又似燒紅的鐵簽捅穿經脈。
他咬牙將汗濕的棉巾塞進口中,六處穴道傳來的劇痛,讓他緊咬牙關,身體弓成拱橋……
鎖靈的聲音忽從識海鉆出,帶著戲謔的顫音:“哎喲喲~西門大官人您這模樣,腰力不錯啊,可比醉香樓的姑娘扭腰還帶勁!”
西門慶喉間滾出一聲悶哼,眼底血色翻涌,卻懶得與這嘴賤精魂糾纏。
船行五十多里,至汶水畔的漁村時,張順踏著搖晃的跳板躍下船而去。
回來時身后跟著一對夫妻。
男人身板硬朗,婦人手腳麻利,只是兩人的袖口都磨出毛邊,一看便是窮苦之人。
張順湊近西門慶耳語:“哥哥莫看他們木訥,兒子娶親急缺三十兩銀子蓋房,老實人豁出命也肯干臟活累活。”
七八天后,大船進入汶水主河道。
四月溽暑將河面蒸成一口沸鍋,水汽裹著腐爛的水草味黏在人皮肉上。
雙桅船碾過厚厚綠萍,船頭破開的浮沫里翻出死魚白肚。
魯智深身寬體胖最是怕熱,索性光著膀子露出滿身牡丹花銹,站在船頭吹風納涼。
夕陽熔金,船尾拖曳的浪花碎成千萬片跳躍的銀箔,將西門慶玄色衣袍映得流光浮動。
他指尖摩挲著龍鱗鎖,鎖靈卻在他腦中哼起荒腔走板的童謠:“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西門慶心中一凜,這童謠,囡囡也會……
清澈的河水被大船輕柔地劃開,翻卷起一道長長的、閃爍著無數細碎銀箔般光芒的雪白浪花,拖在船尾,宛如一條綴滿鉆石的華麗尾翎,在夕陽的光輝下流動生輝。
驀的,張順站在大船船頭,高聲叫道:“西門哥哥,你看水里……!”
西門慶、魯智深和武松趴在船舷上望向滔滔水面。
只見水面上一截折斷的粗大桅桿,掛著幾縷撕裂的破帆布,晃晃悠悠順水漂來。
張順探出身去,湊近看了看桅桿斷裂口,神色凝重說道:“稟押司,看這桅桿粗細和木質,怕是艘不小的官船……在這汶水上跑的大船,九成九都是運皇糧的漕船!”
“漕船?”西門慶大驚。
著平靜的水面上,漕船怎能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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