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唐繼祖呆坐在那里,擺擺手。
唐青走遠,止步。
拿著燈籠的仆役都習慣了大公子每次從唐繼祖這里出來,都會在此地發呆。
難道這里有靈氣爆發?
不,是有什么值得欣賞的精致?
仆役左看右看,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那些花樹仿佛是鬼怪,在昏暗中張牙舞爪,不禁打個寒顫。
“……馬順親自來了,說明陛下與王振不甘寂寞,要借著錦衣衛出手。”
“鄭氏……”
“石家!”
“這水,愈發渾了。”
唐青歪頭,心想老頭子你倒是繼續啊!
聲音再度傳來。
唐青精神一振。
傳到耳中的卻是鼾聲。
唐青無語望天,回去后,躺在床上興奮的睡不著。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王振和英宗的心思。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文官的心思。
今夜唐青拿下石亨等人看似會激怒武勛,可妙就妙在,他把那些文人也拿下了,而且還拿下了文人們蓄意伏擊鄭宏等人的證據……那些大漢。
落在外人眼中,唐青這便是秉公執法,剛直不阿,不懼權貴和勢大的文人團體。
這不就是圣賢教導的我輩楷模嗎?
不,這就是個愣頭青。
你可以和老銀幣較勁,可以和跋扈權貴較勁,但你和愣頭青較勁,別人會說你是撒比。
凌晨,唐青醒來,看看外面天色昏暗,不禁捂額,“我真是命苦啊!連睡個懶覺都不成。”
人體生物鐘的強大讓唐青苦不堪。
他站在院子里,站定后,拔刀,“丟出來!”
狗腿子丟了一根枯枝過來。
刀光閃過。
接著長刀回鞘。
馬洪小跑著過來,蹲在地上撿起兩截樹枝,看看斷茬處,諂媚的道:“大公子刀法天下無敵。”
唐青刻意練習了拔刀術,剛才那一下迅若閃電,把邊上的鴛鴦都看呆了。
請安時,唐幺幺嚷道:“大哥,我昨晚做夢了。”
“什么夢?”唐青問。
“我夢到你回來了,還抱著我回去。”
小丫頭的睡眠真的好啊!
唐青羨慕不已。
“大哥,我們去逛街吧!”
唐幺幺眼巴巴的說。
韓氏板著臉,“你大哥有公事。忙的不可開交。”
這話里帶著怨氣。
唐青挑眉,“母親說這話什么意思?”
韓氏冷冷的道:“昨夜西城兵馬司拿下了武安侯等人,更有一群文人,這文武都被你得罪了,你還敢上街?”
唐青莞爾,“母親這么說,我還真要去逛逛。幺幺,走著!”
唐幺幺不顧老娘警告的眼色,歡呼一聲沖來,急吼吼的道:“大哥,趕緊趕緊。”
韓氏想阻攔,唐賀干咳,“多帶護衛就是了。”
唐青帶著唐幺幺出府,吩咐隨從去西城兵馬司傳話。
“今日就盯著西城。”
“大公子,那個案子……”
“那是錦衣衛的麻煩,和我無關。”
唐青帶著妹妹悠哉悠哉的逛街,馬順帶著筆錄進宮求見王振。
王振看樣子昨晚沒睡好,眼袋有些大,他接過筆錄翻看了一下,抬頭問:“鄭宏如何說?”
“鄭宏只說冤枉。”
王振笑了笑,“關鍵時候,這位武安侯變聰明了。不想和咱,和陛下站在一處。”
“如此,翁父,可要下官……”馬順眼中閃過厲色,“給他尋個罪名,削爵抄家,流放千里。以震懾那些騎墻的武勛。”
“死一個武安侯咱不會心疼半分,不過,活著的,效忠陛下的武安侯更為要緊,明白嗎?”
你馬順若是不能讓鄭宏低頭效忠陛下,咱還要你有何用?
王振擺擺手,壓力山大的馬順告退。
出了值房,他低著頭,跟著內侍往外去。
走到半道,內侍行禮,“見過陛下!”
馬順抬頭,見英宗被幾個內侍簇擁著走來,急忙跪下,“臣馬順,見過陛下。”
英宗走到馬順身前,負手看著他,“錦衣衛乃朕之鷹犬,鷹犬鷹犬,莫要有自己的心思。”
“是。”馬順汗流浹背,以至于英宗走了都不知道。
“馬同知,馬同知。”內侍叫他。
“哦!”馬順抬頭,見英宗走了,這才起身。他拍拍官服下擺,內侍回頭繼續帶路。
內侍沒看到馬順的眼中多了一抹冷意。
他再度低頭,輕聲道:“這是個漩渦,不小心便會被卷入進去,粉身碎骨。可這賊老天啊!他壓根就沒給我做個好人的機會。”
馬順莫名想到了‘剛直不阿’的唐青,他回頭看看遠去的英宗一行,閉上眼,“老子多半會不得善終,不過,那話說的好,既然無法名垂青史,何妨遺臭萬年!”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