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濃稠的墨汁,將山野木屋徹底包裹。文欣從靈族村落返回時,天已完全黑透,只有院中的竹叢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輝,偶爾有晚風穿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極了她此刻不安的心跳。
她將尋仙劍輕輕放在床頭,劍鞘的淡青色在昏暗中若隱若現,劍柄寶石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的藍光,像是在回應她的疲憊。錦盒被她緊緊揣在懷里,與靈魂水晶貼在一起,還丹的溫潤透過布料傳來,卻沒能驅散她心頭的沉重——白天飛天時的興奮與開闊,早已被即將到來的任務壓力取代,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呼吸都覺得發沉。
和衣躺在木板床上,文欣睜著眼睛望著屋頂的木梁。梁上懸掛的野菊花早已干枯,影子在月光下投射出斑駁的紋路,像無數個纏繞的繩結,正如此刻她腦海里的思緒。她試著閉上眼睛,想讓自己放松下來,可剛一閉眼,那些關于任務的疑問就爭先恐后地冒出來,攪得她毫無睡意。
“三位仙人到底在山谷的哪個位置?”第一個疑問率先浮現在腦海。白天從空中俯瞰時,只看到山谷被淡淡的魔氣籠罩,卻沒能看清仙人的具體蹤跡。尋仙劍雖能感應氣息,可山谷地形復雜,若仙人被魔氣困住,氣息被遮蔽,恐怕很難快速找到他們。她甚至開始擔心,三位仙人會不會已經被魔氣侵蝕,失去了理智,連自己的呼喚都無法回應。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的錦盒,還丹的溫度讓她稍微安定了些,可新的擔憂又接踵而至:“三只妖魔到底有多厲害?”觀音大師只說它們聚集在黑風谷,卻從未細說它們的實力。白天遇到的那只被魔氣感染的野狐已如此兇猛,更何況是雪狼、赤狐、玄蛇這三只本就有仙力基礎的坐騎——它們成魔后,會不會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會不會用更陰險的手段對付自己和同伴?
她想起在紫竹林中,觀音大師說過“妖魔會覬覦仙丹”,心里更是一緊。錦盒里的三顆還仙丹是喚醒仙人的關鍵,也是妖魔增強魔氣的捷徑,若在尋找仙人的途中遭遇伏擊,自己能否護住仙丹?吳明和文軒會不會因保護她而受傷?這些念頭像細密的針,扎得她心口發悶,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要是遇到危險,我真的能應對嗎?”文欣輕聲問自己,指尖微微顫抖。雖然開悟了神力,學會了飛天,可她從未真正與妖魔交手,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運用神力對抗魔氣。白天調動神力飛天時還覺得得心應手,可一想到要面對張牙舞爪的妖魔,心里就充滿了不確定——神力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失效?尋仙劍的強光能否真的驅散魔氣?自己會不會像前世那樣,因能力不足而拖累身邊的人?
月光透過窗戶,在床前灑下一片銀白。文欣翻身坐起,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晚風帶著山野的清涼涌入,拂過她的臉頰,卻沒能讓她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遠處的靈霧山隱在黑暗中,像一頭沉默的巨獸,而黑風谷的方向,隱約能感受到一絲微弱的魔氣,像一雙窺視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她,讓她后背發涼。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曾采摘過靈草、撫摸過靈魂水晶、握住過尋仙劍,如今卻要承擔起守護仙丹、喚醒仙人、降服妖魔的使命。她想起現代時,這雙手只會握筆寫字、敲擊鍵盤,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對抗邪惡、維系時空平衡的力量。這種身份的轉變,讓她既驕傲又惶恐——驕傲自己能擁有這樣的使命,惶恐自己無法勝任這份沉重。
“文欣,你可以的。”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卻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目光落在床頭的尋仙劍上,劍柄寶石突然泛起一道微弱的藍光,像是在給她加油。這道藍光雖淡,卻像一顆小小的星辰,照亮了她眼前的黑暗,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些。
她走回床邊,拿起尋仙劍。劍鞘的冰涼透過指尖傳來,與懷中錦盒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像是在提醒她:使命雖重,卻也并非毫無依仗。尋仙劍能指引方向,還仙丹能喚醒仙人,神力能保護自己,更重要的是,身邊還有吳明、文軒、青玄長老的陪伴——他們不會讓自己獨自面對危險,也不會讓她因焦慮而退縮。
文欣將尋仙劍重新放在床頭,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靈魂水晶。水晶泛著淡淡的藍光,與尋仙劍的光芒相互呼應,像兩個沉默的守護者。她想起在蓮花座下,觀音大師說過“仙力的核心是慈悲與堅定”,心里漸漸有了一絲光亮:或許自己不需要做到完美,不需要毫無畏懼,只要心懷對百姓的慈悲,對使命的堅定,就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力量,就能帶領大家走出困境。
可擔憂依舊像藤蔓般纏繞著她。她想起靈族村落里,村民們期待的眼神;想起青玄長老小心翼翼守護的凈魔草;想起吳明眼底藏不住的失落與堅定——他們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若自己失敗了,不僅仙人無法歸位,百姓會遭受更多苦難,連吳明都可能永遠被困在游魂之身,再也無法獲得轉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