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吳明并肩走出紫竹林時,晨光已升至半空,將林間的霧氣徹底驅散。可剛踏上竹林外的空地,文欣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原本熟悉的靈族村落方向,竟被一片柔和的白光取代,吳明的身影也在白光中漸漸模糊,只剩下掌心殘留的溫度,提醒她方才的相遇并非幻覺。
“吳明!”文欣急切地伸手去抓,指尖卻只穿過一片虛空。白光像潮水般涌來,將她整個人包裹,沒有時空跳轉時的眩暈,只有一種被溫水環抱的溫柔,耳邊竹香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的蓮香,純凈得讓人心神安寧。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周遭的景象已徹底換了模樣——腳下是溫潤的白玉地面,縫隙間生長著細碎的青色苔蘚,遠處云霧繚繞,隱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而正前方,一朵巨大的九品蓮花正懸浮在半空,花瓣呈淡粉色,層層疊疊,像被月光浸潤過,泛著柔和的光暈。
蓮花座上,一位觀音大師盤腿而坐。她身披潔白的紗衣,衣袂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面容神圣而慈悲,雙目微闔,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周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像能驅散世間所有的苦難。文欣的呼吸瞬間停滯,心臟在胸腔里輕輕顫動——這場景,她曾在最深的夢境里見過無數次。
夢里的觀音也是這般模樣,坐在巨大的蓮花上,周身金光環繞,只是每次她想靠近,都會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擋,只能遠遠望著那抹慈悲的身影,在迷茫中醒來。而現在,她就站在蓮花座前,能清晰看到觀音衣袂上繡著的暗紋,能聞到蓮花散發的清冽香氣,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溫暖的氣息,正順著空氣緩緩蔓延,包裹住她的周身。
“這……到底是哪里?”文欣輕聲呢喃,腳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白玉地面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既不冰冷也不灼熱,每走一步,地面都會泛起一圈淺淺的漣漪,像踏在平靜的湖面。她早已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紫竹林的真實觸感還在指尖,吳明的話語還在耳邊,可眼前的蓮花與觀音,又與夢里的景象完美重合,讓她陷入更深的迷茫。
走到蓮花座前約三丈遠的地方,文欣停下腳步。觀音大師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眸子像蘊藏著整片星空,深邃而溫柔,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沒有審視,只有包容,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事,理解她所有的迷茫。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文欣緊繃的神經突然垮了下來。連日來的恐懼、焦慮、糾結,像被打開的閘門,瞬間涌上心頭。她想起現代父母擔憂的眼神,想起前世家人溫暖的守護,想起吳明堅定的陪伴,想起完顏靖安未完成的約定,還有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時空羈絆,淚水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白玉地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再也忍不住,雙腿一彎,跪在了蓮花座下的蒲團上。蒲團柔軟得像云朵,帶著與觀音周身相似的溫暖,讓她忍不住將臉頰貼在上面,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親人面前尋求慰藉。“師傅……”文欣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有難以抑制的顫抖,“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觀音大師輕輕抬手,一道柔和的金光落在文欣的頭頂。溫暖的氣息順著頭頂蔓延至全身,驅散了她心底的寒意,也讓她的哭聲漸漸平緩下來。“夢與現實,本就無絕對界限。”觀音的聲音像山間的清泉,溫潤而有力量,“你所見之景,是靈魂深處的渴求;你所經之事,是命運賦予的羈絆。何為夢?何為實?皆在你心。”
文欣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觀音,心里的疑問像潮水般涌來:“可我不明白……我到底是誰?是現代那個會為了考試焦慮、會想念媽媽做的蘋果派的文欣,還是這個帶著現代記憶、要承擔靈族使命的‘前世文欣’?我穿越而來,到底是為了什么?是為了改變前世的悲劇,還是只是一場短暫的幻覺?”
觀音大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抬手,指向文欣的胸口。那里,靈魂水晶正泛著淡淡的藍光,與蓮花的粉色光暈、觀音的金色光芒相互呼應,形成一道奇妙的光帶。“你胸口的水晶,是靈族的圣物,也是你靈魂的印記。”觀音的聲音依舊溫和,“它帶你跨越時空,不是讓你在兩個身份間掙扎,而是讓你明白——你既是現代的文欣,也是前世的文欣,是兩個時空的聯結,是唯一能守護和平的‘靈魂合一者’。”
“靈魂合一者……”文欣輕聲重復,指尖撫上胸口的水晶。水晶的溫潤透過布料傳來,讓她想起在時空驛站看到的竹簡,想起吳明說的“兩個時空的平衡需要你維系”。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卻又還有些迷茫:“可我害怕……我怕自己做不好,怕辜負家人的期待,怕無法阻止靈族浩劫,更怕最后連現代的家都回不去……”
“恐懼源于未知,而非能力。”觀音大師緩緩說道,目光落在文欣的眼睛里,“你看這蓮花,從種子到綻放,需經歷泥土的滋養、風雨的洗禮,可它從未畏懼,終能開出圣潔的花朵。你亦是如此,穿越時空的苦難、記憶融合的疼痛、使命帶來的壓力,都是你成長的養分。你所擁有的,不僅是使命,還有現代的牽掛、前世的羈絆,這些都是你最堅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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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看著蓮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突然想起現代媽媽曾告訴她的話:“遇到困難時,別只看眼前的黑暗,要記得身后還有愛你的人。”她想起父親為她熬制的湯藥,母親為她做的桂花糕,文軒為她整理的草藥,張政為她吹的木葉曲,還有吳明始終不變的守護——這些愛與羈絆,不正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力量嗎?
“師傅,”文欣擦干眼淚,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那我該怎么做才能阻止靈族浩劫?時空羅盤已經找到,靖安令也在我手中,可‘靈魂合一者的血液’,我該如何獲取?它真的能粉碎影盟的陰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