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香氣在木屋里彌漫開來，粗陶碗里盛著溫熱的雜糧飯，翠綠的炒野菜旁擺著幾塊金黃的烤薯，母親還特意燉了一鍋菌菇湯，鮮美的味道順著熱氣鉆進鼻腔，讓連日緊繃的神經都松弛了幾分。文欣坐在桌邊，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里貼身藏著完顏靖安留下的金牌，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粗布衣裙傳來，像一顆沉甸甸的石子，壓在她心頭。
“怎么不吃？”父親注意到她的失神，夾了一筷子野菜放進她碗里，“今天去長老院跑了一趟，是不是累著了？多吃點，補補力氣。”
文欣回過神，拿起筷子，卻沒立刻夾菜，目光仍落在桌角的空處——那里仿佛還放著那塊刻滿金國字符的金牌，字符間似乎藏著未被解開的秘密。方才整理金牌時，夢里的片段突然又清晰起來：金袍少年站在山巔時，身后有侍從躬身行禮，模糊的聲音順著風傳來，像是在喊“檀王……”，當時她沒在意，此刻結合金牌與完顏靖安的信，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心里漸漸成型。
“哥，”文欣放下筷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你之前說，完顏靖安是金國皇子，那你知道金國最近有沒有新封的王爺？比如……封號里帶‘檀’字的？”
文軒正低頭喝菌菇湯，聽到“檀”字時，湯匙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眼神里滿是疑惑：“帶‘檀’字的王爺？沒聽過啊。爹去過邊境市集，說不定知道，爹，你聽過嗎？”
父親放下碗，眉頭微微蹙起，陷入回憶：“金國皇室的封號一向嚴謹，多以‘靖’‘安’‘寧’為名，帶‘檀’字的……倒真沒聽過。怎么突然問這個？”
文欣的心跳輕輕加速，指尖攥緊了衣角，決定說出那個猜測：“我……我剛才想起夢里的片段，夢里那個穿金袍的少年，身后有人喊他‘檀王’，還隱約聽到‘完顏檀’這個名字。哥，你說……我們救的那個男子，會不會就是金國的檀王完顏檀？”
“哐當——”
文軒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碗里的湯濺出幾滴，落在他的粗布衣衫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文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你說什么？檀王？完顏檀？”
母親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趕緊遞過帕子：“怎么這么不小心？湯都灑了，快擦擦。”可文軒沒接帕子，依舊盯著文欣，眼神里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文欣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緊張，小聲問：“哥，你怎么了？難道我說錯了？”
“錯？”文軒深吸一口氣，聲音都在發顫，他彎腰撿起筷子，卻沒心思擦上面的湯漬，“你知道什么是檀王嗎？三天前我去邊境市集買草藥，聽金國商人說，金國皇帝上個月剛封了一位檀王，賜名完顏檀，據說這位檀王是皇帝的親侄子，從小在草原長大，驍勇善戰，剛封王就被派去掌管邊境兵權，負責抵御外敵，身份尊貴得很！”
他頓了頓，語氣里的震驚更濃：“這樣的大人物，怎么會被追殺到靈霧山？還穿著破爛的粗布衣服，差點丟了性命？我們……我們救的竟然是這樣的人？”
文欣的心臟也跟著一沉，雖然早有猜測，可聽到文軒確認檀王的尊貴身份，還是忍不住驚訝——掌管邊境兵權的金國王爺，竟會落得被追殺的境地，影盟與金國叛臣的陰謀，比她想象中更兇險。
“掌管邊境兵權……”父親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他放下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難怪影盟要追殺他，要是能抓住檀王，不僅能奪取他手里的兵權，還能借此要挾金國皇室，簡直是一箭雙雕。”
母親的臉色也白了幾分，伸手握住文欣的手：“那我們豈不是惹上dama煩了？檀王身份這么尊貴，影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知道我們救了他，會不會來報復我們家，甚至報復整個靈族？”
文軒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些，卻依舊難掩擔憂：“之前我還覺得他只是普通的皇室成員，沒想到是剛封的檀王。這身份一曝光，事情就更復雜了。影盟為了抓他，肯定會加大搜尋力度，靈霧山附近說不定已經布滿了他們的人。”
文欣看著家人擔憂的神色，心里卻突然想起完顏靖安信里的話——“金牌乃金國皇室特制，名為‘靖安令’，可調動金國邊境的部分兵力”“姑娘夢里的金袍少年，實為我先祖”。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完顏靖安”是檀王的本名，“檀王”是他的封號，而夢里的金袍少年，既是他的先祖，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哥，你別急，”文欣輕聲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完顏靖安在信里說，金牌能調動金國邊境的部分兵力，還能證明他的皇室身份。如果他真的是檀王，那這金牌就是他掌管兵權的憑證，影盟想奪取金牌，就是為了掌控他手里的兵力，攻打靈族。”
她拿出貼身藏著的金牌，放在桌上。金牌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上面的金國字符清晰可見，與文軒描述的“尊貴身份”形成奇妙的呼應。“你們看，這金牌上的字符，翻譯過來是‘靈金兩族，世代盟約’，要是他真的是檀王，那他肯定知道千年前的盟約，也知道該如何聯合靈族對抗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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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軒湊過來看金牌，眼神里的震驚漸漸被凝重取代：“要是他真的是檀王，那他去邊境就不是簡單的‘穩住局勢’，而是要奪回被叛臣掌控的兵權，阻止影盟的進攻。可邊境兵權復雜，他剛封王不久，根基不穩，能不能成功還很難說。”
“而且皇室內部還有叛臣，”父親補充道，“要是叛臣在京城作亂，牽制皇帝，檀王在邊境就更難辦了。我們現在不僅要擔心影盟的進攻，還要擔心金國皇室的內亂，一旦金國陷入混亂，靈族就會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