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藥房的木窗,在整理好的夜光草上灑下細碎的銀輝。文欣跟著父親學完草藥整理,指尖還殘留著草木的清香,心口的靈魂水晶溫溫的,像揣著一顆小小的暖陽。剛走出藥房,就看到文軒端著一碗剛溫好的湯藥走來,青瓷碗沿冒著細細的水汽,藥香混著淡淡的蜜香,驅散了夜露的微涼。
“剛想去找你,”文軒將藥碗遞到她面前,語氣里帶著慣有的溫和,“娘說這碗滋補湯得趁熱喝,能幫你調理摔傷的內臟,別等涼了再喝,影響藥效。”
文欣接過藥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碗壁,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她低頭看著碗里淺褐色的湯藥,上面浮著幾粒蜜棗,顯然是母親特意加進去中和苦味的。“謝謝哥,也謝謝娘。”她輕聲說,小口抿了一口,果然只有淡淡的藥香,甜潤的蜜棗味在舌尖散開,比昨夜的安神湯更顯溫潤。
文軒靠在走廊的木柱上,看著她小口喝湯的模樣,突然想起什么,眉頭微微蹙起:“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關于你在靈霧山受傷的細節,之前只說了一半,還有些沒告訴你,怕你剛醒過來,聽了會害怕。”
文欣喝湯的動作一頓,心里瞬間提起警惕。她知道,文軒要講的,定是“前世的自己”受傷的關鍵緣由,也是她最容易露餡的地方。她趕緊放下藥碗,認真地看著文軒,擺出“失憶后渴求真相”的模樣:“哥,你說吧,我現在沒事了,能聽。”
文軒點點頭,拉著她在走廊的石凳上坐下。夜風輕輕吹過,帶著院子里桂花的甜香,遠處傳來幾聲蟲鳴,讓這靜謐的夜晚多了幾分安寧,卻與文軒即將講述的驚險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那是一個月前的清晨,”文軒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回憶的沉郁,“那天霧特別大,靈霧山的山腰都被霧氣裹著,爹本不想帶你去采藥,可你說‘靈草只有清晨帶露時藥效最好’,非要跟著去。你還說,想多采些靈草,幫爹減輕負擔——你總說爹年紀大了,不能總上山奔波。”
文欣的心里泛起一陣酸澀。原來“前世的自己”不僅懂事,還這么心疼父親。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能看到“那個文欣”背著藥簍、跟著父親穿梭在霧氣中的模樣,倔強又溫暖。
“我們仨——你、爹和我,還有吳明,一起上的山。”文軒繼續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凳的紋路,“吳明本來要去邊境查看影盟的動靜,可你說怕霧大不安全,非要他陪我們一起,他拗不過你,就推遲了行程。現在想想,幸好他那天去了,不然……”他頓了頓,似乎不愿回想后續的驚險。
“不然怎么了?”文欣趕緊追問,心臟在胸腔里輕輕跳動,既緊張又好奇。
文軒深吸一口氣,語氣沉了幾分:“我們在山腰的草藥坡采靈草時,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樹林里傳來打斗聲,還有人喊‘別跑’。吳明警惕性高,讓我們躲在巖石后面,他去看看情況。沒過多久,他就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年輕男子跑了回來,說那男子被幾個黑衣人追殺,受了很重的傷。”
“滿身是血的男子?”文欣的瞳孔微微收縮,腦海里閃過模糊的畫面——似乎有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影倒在血泊里,卻怎么也抓不住清晰的輪廓。她知道,這是靈魂深處殘留的“前世記憶”碎片,卻不足以拼湊出完整場景。
“是,”文軒的眼神里滿是后怕,“那男子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穿著粗布短打,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手臂上還有好幾道刀傷,血把衣服都浸透了,臉色白得像紙,只剩一口氣了。他看到我們,就斷斷續續地說‘救我……影盟……叛徒……’,話還沒說完就暈過去了。”
影盟?叛徒?
這兩個詞像驚雷,在文欣腦海里炸開。她想起吳明之前說的“影盟在邊境聚集,拉攏靈族叛徒”,難道這個被追殺的男子,與影盟的陰謀有關?“那……爹和吳明怎么說?”她急切地問,手心不知不覺間冒出了汗。
“爹本來想先救他,可吳明說‘這人身份不明,霧大危險,先把他帶下山再處理’,”文軒回憶道,“可那男子太重了,爹年紀大了,我要幫吳明提防追殺的人,沒人能背他。你當時看他可憐,就說‘我來背’,不管我們怎么勸,你都不聽,非要背著他下山。”
文欣的心里滿是震驚。她沒想到“前世的自己”竟這么勇敢,明明只是個普通的靈族女孩,卻敢背著陌生的血衣男子下山。“我……我那時候不怕嗎?”她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怎么不怕?”文軒苦笑了一下,“你背他的時候,手都在抖,可還是咬著牙說‘他快死了,不能不管’。我們沒辦法,只能在后面護著你,慢慢往山下走。可走到山腰的陡坡時,意外發生了——那陡坡本來就滑,又被霧氣打濕,你背著人,重心不穩,腳一滑,就和那男子一起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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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下去了?”文欣的心臟驟然一緊,仿佛能感受到身體撞擊巖石的劇痛。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雖然沒有傷口,卻莫名覺得有些發麻。
“是,”文軒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我和吳明趕緊往下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血流了一臉,手里還緊緊抓著那男子的衣角,沒松開。那男子也暈著,不過比你好點,只是腿骨折了。爹趕緊給你止血,吳明背著你,我背著那男子,一路跑下山,回到藥房后,爹連夜給你做手術,排出了腦子里的淤血,你才保住一條命。”
文欣的眼眶瞬間泛紅,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手里的藥碗里,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想象著“前世的自己”滾下陡坡時的恐懼,想象著父親連夜手術的焦急,想象著文軒和吳明奔波的身影,心里滿是心疼與愧疚——“那個文欣”只是想救個人,卻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而自己現在占據著這具身體,享受著家人的關愛,卻連完整的“前世記憶”都沒有。
“那……那個男子呢?”文欣擦了擦眼淚,輕聲問,“他后來怎么樣了?有沒有說為什么被影盟追殺?”
“他在我們家休養了半個月,”文軒說,“醒了之后,他說自己是靈族邊境的哨兵,發現了靈族叛徒與影盟勾結的證據,想回靈族總部報告,結果被叛徒派來的人追殺。他還說,影盟的人已經在靈霧山附近埋伏,想趁機偷襲靈族村落,讓我們小心。”
“那他現在在哪里?”文欣急切地問,“他有沒有把消息告訴靈族長老?”
“他休養好之后,就去靈族總部了,”文軒搖搖頭,“不過自從他走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吳明說,他可能在路上遇到了影盟的人,要么被抓了,要么……已經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