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愛民的嘴里,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
“漁夫!”
他緊接著補充,聲音里帶著一種決絕。
“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的父母妻兒,全都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之下,家仇國恨,忠誠絕對可以保證!”
毛以猛地站了起來。
他瞬間就嗅到了鄭愛民那不加掩飾的歹意!
“我反對!”
“漁夫是鐵公雞的單線聯絡人!他知道鐵公雞的身份!”
“他若暴露,鐵公雞這顆最重要的棋子就完了!”
鄭愛民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臉上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毛副局長,此差矣!”
“正是因為他知道,才更要派他去!”
“只要漁夫為黨國成功獻身,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外人能威脅到鐵公雞!”
“這才是對鐵公雞最徹底的保護!”
這番顛倒黑白的無恥論,讓毛以怒極反笑。
“照你這么說,為了保護鐵公雞,是不是要把他小組里負責接頭和發報的人,也一并滅口才算干凈?”
鄭愛民皮笑肉不笑地頂了回去。
“毛副局長派去的人,我自然不敢過問。”
“不過我聽說,鐵公雞小組的家眷,不都已經被您妥善安置在山城了么?
“為黨國盡忠,理當如此!”
一句話,噎得毛以臉色漲紅。
他確實已經把老王和張三的家屬全都接到了山城,美其名曰保護,實際上等通人質。
戴局長沉默了片刻。
“即便派出死士,如何取信于日本人?”
“新的作戰計劃,我們又從何而來?”
鄭愛民心中一喜,知道他已經心動,立刻拋出了最后的籌碼。
“取信于敵,需要投名狀。”
“這個投名狀,就是我們軍統上海站的一次重大失利!”
“至于新計劃……”
他微微停頓,聲音壓得極低。
“我安插在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的一名高級內線,代號‘黃鸝’。
“已經成功接近一名掌管機密文件的作戰參謀。”
“屆時,可讓她伺機復制!”
毛以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后升起!
王天是鄭愛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他竟然狠心到用自已派系的整個上海站,作為賭注和犧牲品!
此計之毒,簡直聞所未聞!
而且看他的計劃,他早已經安排就位,自已要是沒有鐵公雞,肯定被他吃的死死的。
戴笠緊鎖的眉頭,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權衡利弊眼下這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破局之法。
他需要一場勝利,一場由他主導的的勝利,來洗刷這次泄密的恥辱!
至于犧牲……
在戰爭中,犧牲是必要的成本。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冰冷,再無回旋的余地。
“好!就按鄭副局長的計劃執行!此事列為最高機密,任何人不得外泄!”
毛以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戴局長默認了!
任何反對,都等通于動搖軍心。
他只能在心中,為遠在上海的鐵公雞,捏了一把冷汗。
會議結束,鄭愛民回到自已的辦公室,臉上帶著一絲計劃得逞的陰冷。
這是他扭轉局勢,翻身的最好時機。
他叫來機要秘書,親自口述了一封絕密電文。
“漁夫,死間計劃啟動。”
“為成大事,不惜一切代價,任何人皆可犧牲。”
電文發出。
他又撥通了一個加密電話,只說了一句話。
“高橋已死,你可以行動了。”
一天后。
碼頭,一艘即將開往上海的客輪拉響了悠長的汽笛。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提著一只小皮箱,沉默地踏上了跳板。
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他就是“漁夫”。
前方是波濤洶涌的大海。
是更加兇險莫測的上海灘。
此去,有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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