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卷著灰燼掠過指尖,秦忘川忽然蹲下身,拾起半塊焦黑的牌匾――“韓”字只剩半邊,卻仍能看出當初筆走龍蛇的氣韻。
“故友之家。”
“三十七口人,最年長的不過花甲,最小的才滿周歲。”他輕聲自語,指尖撫過牌匾。“每年立春都要在院中那棵老梅樹下擺宴...”
上面幾道深深的劍痕,仿佛在訴說著最后的抗爭。
“雖出身寒門,但家庭和睦,幸福美滿。”
“本應該是這樣的才對。”秦忘川忽然抬手,發現掌心沾了經年的黑灰。
模擬中不光是文字,他能感受到一部分的情緒。
韓家滅門之時,秦忘川心中就一個想法:
“到底多高的境界才能安穩,到底多強的力量才能自保。”
“大帝就能超脫...”李青鸞心頭微動,下意識地捉住他的手腕。
素白的手帕從袖中滑出半截,卻又頓住――
她忽然意識到這般舉動太過親昵。
幸好少年并未反抗。
擦拭完后莫名松了一口氣,卻在抬眸的瞬間怔住。
陽光下,秦忘川的側臉繃得極緊。
他垂眸凝視著那塊焦黑的牌匾,眼睫在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眸中似有暗火在燒――那是不該出現在九歲少年臉上的認真,認真到近乎執拗的神情。
“不夠。”他斬釘截鐵地打斷,指節微微用力。
看著這樣的秦忘川,李青鸞一時呆住。
她突然意識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和別人都不一樣。
沒有感受過螻蟻被按死時的那種絕望,自然不懂。
大帝在這方世界是夠了,但他終究不是韓寒,也不在玄冥界。
在十方仙庭,大帝真的不夠。
李青鸞朱唇輕啟:“那天帝......”
“也不夠。”
三個字擲地有聲,驚起廢墟間幾只寒鴉。
他手中的牌匾“咔嚓”裂開一道細紋,碎屑簌簌落在焦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