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的哨聲如同天籟，宣告了上午地獄般訓練的終結。

食堂里，新兵們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上午消耗的體力連本帶利吃回來。扒拉飯菜的間隙，話題依舊離不開那個如同怪物般的身影。

林恒吃得不緊不慢，標準的軍人坐姿，食量卻也相當可觀。他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混雜著敬畏、好奇，還有一絲絲的……狂熱。

吃過午飯，回到宿舍，迎接他們的是一項全新的挑戰――疊“豆腐塊”。

楊磊站在宿舍中央，手里拿著一塊棱角分明的軍綠色被子，開始示范。

“都看仔細了！”

“三分疊，七分整！”

“邊是邊，角是角！”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講解清晰明了。但對于這些剛摸槍沒幾天的新兵蛋子來說，這玩意兒比七公里越野還難。

一個個手忙腳亂，疊出來的東西千奇百怪，與其說是豆腐塊，不如說是五花八門的饅頭、花卷。

就在眾人愁眉苦臉之際，林恒已經三下五除二，將被子疊得方方正正，線條筆直，堪稱教科書級別。

但他并沒有停下。

他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水壺，擰開蓋子。

“嘶――”

看到這一幕，幾個新兵倒吸一口涼氣。

“恒……恒哥，你干嘛？”趙新瞪大了眼睛。

林恒沒說話，只是將水壺微微傾斜，細細的水流均勻地灑在疊好的被子上。

很快，那完美的豆腐塊表面就洇濕了一片。

“要想疊得好，定型少不了。”林恒放下水壺，拿起濕毛巾，開始小心翼翼地在被子表面按壓、塑形。

“用水打濕表面，更容易壓出棱角，也更容易定型。”

他一邊做，一邊輕描淡寫地解釋。

新兵們面面相覷，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

楊磊站在一邊，抱著胳膊，看著林恒的操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沒說話。

這小子……還真是什么都會！而且，這濕被子塑形的方法，雖然在新兵連不常用，主要是怕新兵掌握不好度，把被子弄得太濕，但在老兵那里，確實是個不成文的小技巧。

“都愣著干什么？”楊磊清了清嗓子，“沒聽到恒哥……沒聽到林恒說的嗎？學著點！”

新兵們如夢初醒，紛紛效仿。

一時間，宿舍里到處都是倒水、拍打被子的聲音。

很快，在林恒這個“活教材”的指導下，大部分人的被子總算有了點“豆腐塊”的樣子，雖然離標準還有差距，但比起最初的“饅頭花卷”，已經是質的飛躍。

楊磊檢查了一圈，臉色總算緩和了些。

“行了，就這樣吧。”

“比早上強多了。”

“午休時間，都給我躺好，不許亂動！”

他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休息了。

新兵們如蒙大赦，紛紛爬上自己的床鋪。

然而，很快，新的問題來了。

那被水打濕的被子，此刻正緊貼著身體，散發著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

初秋的天氣，午后雖然還有些熱，但躺在這濕漉漉的被窩里，滋味絕對不好受。

幾個體質稍弱的新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臉色有些發白。

趙新和徐東也感覺渾身不自在，皮膚像是被一層濕布包裹著，黏糊糊、冷冰冰的。

他們偷偷看向林恒的床鋪。

只見林恒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仿佛身下墊著的不是濕被子，而是五星級酒店的席夢思。

再看看另一邊上鋪的楊磊，也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架勢，似乎這點潮氣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新兵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匯。

大佬和班長都這樣……我們還能說啥？

忍著！

一個個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那令人不適的濕冷感，閉上眼睛，努力進入睡眠。

軍營的第一課，除了服從，還有忍耐。

……

下午的訓練哨聲，準時吹響。

經過短暫的午休，新兵們再次集合在訓練場上。

今天的訓練科目是基礎隊列和持槍訓練。

“立――正！”

“向右――看齊！”

“向前――看！”

楊磊的口令清晰洪亮。

令人驚訝的是，今天下午的隊列訓練，九班的表現明顯提升了一個檔次。

隊伍站得更直了，動作更整齊了，眼神也更加專注了。

就連最基本的站軍姿，一個個都挺得筆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迷彩服上，卻沒人敢亂動一下。

不遠處的訓練場邊緣，幾個老兵班長又聚在了一起。

閆光雙手背在身后，眉頭微蹙，目光緊緊鎖定著九班的隊列。

他旁邊的李峰嘖嘖稱奇。

“嚯，這九班……跟上午比，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啊。”

“上午還松松垮垮的，這才半天功夫，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閆光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隊列中那個如同標桿般的身影――林恒。